她蓦然移开了脸，正视前方。

恰逢汐潮来临，海天几近融为一体，明月之下，映照波光粼粼。

司幽兀的想到司岚对周子弈的评价——天资卓绝。大抵，便是因了这个缘故，她才不曾拒绝，应邀而来的吧。

明犀：“君上。”

司幽与周子弈相谈甚欢，离开碧生台时，已是次日，甫一至夙郃殿，便见明犀候在殿门前，“何事？”约莫不是什么紧急之事，否则明犀早已传信与她了。

“西境至宝，鸣渊剑失窃，西境王已亲自去寻。”

“西境之事，何需与本王通禀？”如非必要，神界四境互不干预，这是自神界分境而治之初便定下的规则。

明犀眼底一片无奈，道：“可是，岚殿下与西境王同行。”

据司幽所知，鸣渊剑藏置之地重重把守，能自西境结界下逃脱，想来窃贼修为极高，若司岚与西境王同行，也不知是否处于险境，“明犀，传本王口谕，让裴将军遣一队精兵前去，务必确保本王兄长的安全。”

“是。”

裴氏一族世代为军，裴松大将军更是手握兵权，驻守北境边界，其麾下士兵骁勇善战，一往无前，若非事关重大，司幽从不愿动用边境势力。

她原本以为，此番安排定能使司岚全身而退，可不曾想，十日后，竟收到了一封传信：遭遇突袭，岚殿下与西境王不知所踪。

司幽神色阴郁忍了半晌，终是忍不住欲亲自去寻。只是，未及云阶，便瞧见一单薄人影朝她而来，不是司岚又是谁。司幽连日来的担忧一扫而空，轻声唤道：“哥哥。”

司岚抬眼，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小幽。”

司幽关切道：“听闻哥哥遇袭，可有受伤？”

“我……没事，那偷盗鸣渊剑之人，用了些不入流的手段，现已无碍了。”

“但哥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

司岚似是有些疲累，伸手按了按额角，打断了司幽所言，“小幽，我当真无碍，不过是灵力亏损严重，休养一段时日便好，无需忧心。”

“好吧，那哥哥早些回去罢，莫要耽搁了。”司幽看得分明，司岚面色苍白，气息混乱，岂止是灵力亏损那般简单，只是司岚有意隐瞒，她也不便追问。

“嗯。”司岚应了一声，随即离去。经过司幽时，他刻意错开了些距离，饶是如此，司幽仍是嗅到了一缕不属于司岚身上的气息。

看似内敛，却又不失张扬，与司岚一身冷香糅合，格外碍眼。

司幽侧身，看着司岚离去的背影，神识悄无声息释放，只见那缕异样气息攀附司岚周身，由内而外……再结合司岚身形不稳，步态蹒跚。

司幽捏紧了指尖，眼神忽的寒凉万分。

祁晓，竟敢如此逾越！

“君上。”

明犀被司幽的神情骇了一跳，“您怎么了？”

司幽瞧她一眼，“何事？说。”

明犀面上几分疑虑，大抵是不知司幽为何怒气冲冲，但仍是答道：“鸣渊剑找到了，可剑灵已毁。偷窃之人是下界妖王，据说是为了报复西境王，现已被西境收押。西境王受了伤，昏迷不醒，已护送回西境。岚殿下……也应回来了。”

“行了，本王知道了。”司幽摆摆手，她现下并不想听到西境王的任何消息，“退下吧。”

“是。”

某处侧殿前。

司幽踌躇良久，还是推开了殿门。迎面一阵温声笑语，药香扑鼻，惹得她皱了皱眉。

“君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旻茳打了个呵欠，倚在梁上，秀气的脸庞舒展开来，眸间水汽氤氲，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样。

北境云阶之上，宫殿皆为司家居所，可也有例外。比如随行的仙侍，又比如常伴司幽身边的明犀，再比如，面前这位，医术超群的旻茳神君。

“你挑拣一些上佳的疗伤和恢复灵力的药，送去纤霖殿。”

“纤霖殿？”旻茳疑惑地挑眉，“岚殿下受伤了？可需臣前去诊治？”

“不用，你只需送药，如果他问起，便说是本王的意思。”司幽想到司岚离去时的步履蹒跚，轻叹了声，“对了，外伤的药，多备些送过去吧。”

☆、旧事（五）

自那日遣旻茳送药后，司岚便闭关谢客，迄今已有月余。司幽前去探望，却也只能隔着殿门，好不失落。

期间，周子弈与司幽传信数封，邀司幽一叙，无奈北境与灵族事务繁重，且司岚闭关，司幽着实无心应付，均一一婉拒。

说起灵族，司幽因北境王的身份，除却灵族百年一度的祭祀典礼，如非必要，她皆不会轻易返回灵族。

灵族循天道，作为灵族圣女，本职之事便是代行天道旨意，如涉及三界运势，通常是圣女亲自出手，其他事则会转经族长，再分发至灵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