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苡啊，不是跟你说过了，我们引灵一脉，纳天地之气息，从来不食这些俗物的，你现在闹着要吃鱼，待会若是遂了你的心意，当真给你做了鱼，你吃得下吗？”一男子无奈的言语惹来了顾音的侧目，只见那冰天雪地里，一高一矮，男子与少女相对而站。男子似已逾弱冠，而少女不过豆蔻年华，正是玲珑剔透的年纪。

“可是晏儿跟我说，生辰之日，都是要吃鱼的，不仅要吃鱼，还要吃很多很多东西，还有……”少女还未说完，男子便笑着打断她，“小苡真是个傻姑娘，那都是灵族的风俗，你是引灵者，这怎么能一样呢？况且，小苡的生辰分明已经过了，这才不到三日，小苡便想过第二个生辰吗？”

“可是……”

“小苡，不要任性了，我带你回去。”

两人的对话清晰传入顾音耳中，只言片语，便将灵族与引灵一脉划清了界限，可灵族史书分明记载引灵一脉乃灵族先祖，这史书向来只有圣女或是族长首肯才能撰写，编纂之人还得以血盟誓，是万万不能作假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顾音疑惑不已，本想出言问询，却不料两人径直向顾音这厢走来，顾音还未来得及避开，两人便从顾音身旁穿了过去。

顾音恰好看清那少女眉眼，她皱了皱眉，也不知该作何反应。那少女虽显稚嫩，但脸庞白皙如玉，眉目姣好，正是渺渺。顾音虽有腹诽，但脚步却不停歇，随即便跟了上去。

“他们说，人的一生，会有许多个生辰，从不会说话的小娃娃，变成像哥哥这样的大人，可是，我都这般大了，为何我的记忆中，只过了一个生辰呢？”少女绞着眉头道。

男子刮了刮她的鼻子，“傻瓜，你才入世不久，自然没什么记忆，再说了，我们引灵一脉，从来就没有小娃娃。”

“可是灵族人一出生便是很小很小的娃娃，我们与他们不同吗？那我出生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我又是从何而来呀？”

“小苡，我们自然是与灵族人不同的，引灵一脉不能生育，如果要繁衍生息的话，只能通过灵力分割的形式。我将灵力分成两半，一半渡与你，将你变成我想要的样子，分割完成的那一日，便是小苡的诞辰。”

“是哥哥造就了我？可是晏儿说，养育至亲，是父亲和娘亲，那……我是不是也要叫你娘亲啊？”

“咳咳……”男子似是被这奇怪的逻辑吓到了，有些赧然道：“……不用，小苡莫要胡说，晏儿是灵族人，你与他是全然不同的，以后不许再拿灵族作比较了，至于称呼，小苡就不用改了，叫哥哥便好。”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直至一处村落前。

诚然，上古时期的村落并不似当今这般平庸，而是别有洞天。人们巧用地形，将房屋嵌在冰川之中，自下而上，倒是十分奇特。

两人似是在这村落里备受尊敬，还未进入村落，便有人出来迎接。迎接的是位女子，模样虽不出众，但胜在长相清秀。她交掌行礼，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随即跟着那女子，进了村落，顾音也跟了上去。

顾音身处渺渺灵魄深处，一时半会回不来，自然也感知不到外界状况，是以，她并不知晓安阳城中是何等地不平静。

周子弈将北境秘术交予顾音，虽说是现下看来唯一能制服渺渺的方法，但顾音与渺渺一同陷入秘术之中，没有了引灵者的灵力支撑，那法阵也隐隐有些控制不住，虽说未达到法阵反噬的程度，但若失去灵力支撑太久，恐怕那法阵即便不反噬，也会主动吸取周遭生气以供己用。

而法阵之外，灵力足以支撑法阵运转的，便仅剩周子弈一人了。

*

自那日顾音跟随两人入了村落后，便几乎是与他们形影不离。灵魄深处的记忆，并不属于幻境范畴，而是实打实发生的事，只要是渺渺能记住的，顾音都在这灵魄深处，陪着她经历了一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虽说无趣至极，但做了这么久的看客，顾音也终是知晓了，上古时期的灵族，是何等模样。

从前，她只在灵族史书中见过，但史书所述毕竟太过潦草，不如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据史书记载，上古时期，灵族人数并不多，约莫也就上千人，而引灵一脉，更是稀少，仅余百人，且引灵一脉无法生育，是以，上古时期生存了千年也未曾扩大族群，引灵一脉与其余灵族人共同生活在极北之地，形成村落，引灵者占中心位置，其余灵族人围绕引灵者而居。

顾音观察了许久，发现引灵一脉与灵族同吃同住同行，从某种方面来说，也可以算作是灵族中人，只不过，史书中刻意模糊了引灵者的来源，未曾一一记载，这才有了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