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再宽限我两天(126)
好在找小厮问了问,得知旁边紧挨着就是一家客栈,慕沉给过酒菜钱后便带着司诺溪去了客栈。
横抱着无知无觉的司诺溪,慕沉感叹一句他也太轻了!平日里看着高挑,这会儿才发现司诺溪简直瘦的没几两肉,风一吹就能吹跑似的。
司诺溪窝在沐凛怀里,墨发散落,二人相同的墨色衣裳紧触,几乎分不清彼此。
慕沉随着店家的指引进了房间,在店家轻巧的关门声中将司诺溪放到床上,看向司诺溪红色渐褪的睡颜,撇了撇嘴。
他这干的什么事啊?!
自己忙里忙慌又是倒酒又是扶抱的,这人居然就这么睡了?!
慕沉挑眉,干脆在床边坐下,戳戳他的脸,存心闹醒他,叫道:“司诺溪~司诺溪!我亏大了!你今天这负责不做数还要再给我一份赔偿!你听见没有司诺溪?!”
司诺溪本能的避了避,嘟囔了一声。
“什么?”慕沉没听清,俯身凑近过去,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了?”
司诺溪低声喃喃:“……冷……冷……”
“冷?”
慕沉一怔,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一个修为高深实力强横的修士居然说冷?!
他定睛去看,才发现司诺溪额头上竟是沁出些冷汗来,探了探他的手,触之也是一片冰凉,简直和自己的体温有的一比。
慕沉微微皱眉,扯过被子来给他盖上,又掖掖被角,将司诺溪裹在里面,随之想要起身却是一下子顿住。
回头看去,发现司诺溪自被子下伸出一只手来,苍白无力的牵着他一片衣角,仍在喃喃。
司诺溪的声音太轻,也太模糊,慕沉虽然又坐回床边,却也不得不附耳过去,仔仔细细地听才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司诺溪一声一声低低唤道:“父亲……父亲……”
慕沉顿时挑眉,瘪了瘪嘴,又戳戳他的脸,不满道:“我不是你父亲,你睁眼看看再喊行吗?”
司诺溪的声音更模糊了一些,断断续续的道:“父亲……父亲……好冷……父亲……”
“冷?”慕沉摸摸鼻子,问道:“你一个修士为什么会冷?”
可司诺溪完全听不见他的话,只是一遍遍重复着父亲还有冷,始终抓着慕沉衣服的手愈发冰冷,渐渐没了力气,彻底松开了。
“真麻烦。”慕沉嫌弃一句,一只手上运起一团漆黑如墨的力量,片刻后另一只手试了试温度,随后立即撇嘴甩甩手。
好像太烫了。
他又调整一会儿,最后覆上司诺溪几乎毫无温度的手,苍白到能隐隐透出青色来,简直比他还不像个活人。
慕沉眼神深邃几分,又唤了两声:“司诺溪!醒一醒,司诺溪!”
司诺溪好似颤了一下,终于说了点别的,他道:“别……走……父亲……”
“好冷……”
“父亲……救……救我……”
“……快、要……结束了。”
慕沉极力挨到他嘴边,全神贯注,终于是大概听清了他的话,一时无言,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是瞥见什么,慕沉蓦地一惊瞪大双眼,指尖在他眼角轻轻碰了下,丝丝湿润,转瞬消失在发间。
慕沉愣了愣:“不是吧你,司家族长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是你爹,你也……”不至于在睡梦中落泪吧?
救你?
如何救你?
*
十岁时祠堂中的情景又一次浮现在眼前,明明那般无力的夕阳,颜色却像血一般猩红艳丽。
父亲离去的背影,紧闭的大门,昏暗的祠堂里只留下在冰冷中无力挣扎的自己,还有那片唯一照进窗内的,血红的夕阳。
他呼喊了这么多遍的父亲,可始终无人回应,最终只能缩在地上,任由那把剑一点点蚕食自己。
十岁以前他心心念念能多见父亲一面,得一句夸赞便能欣喜许久,但是十岁时祠堂那一遭终于让他开始意识到——
父亲只是父亲,那只是个名头,不是亲人。
一次又一次的怀抱希望,一次又一次的渴求父亲的救赎,盼望着他能将自己从遍地鲜血处处猩红的修罗场中拉出来。
可得到的只是冷漠的一句——你是未来族长,早早被雪崖剑选中被仙道眷顾的族长,要习惯。
他曾经拿这当鼓励,但他后来发现,这不过是通往血腥地狱的另一条捷径。
他杀的人,他犯的过,他遭的孽……这些,都是业障。
仙道无情么?
呵,对,也不对。
天湖渐缩,仙道已经在抛弃这里了,这片已经腐烂到根的所谓仙界,马上就要被抛弃了。
父亲,你的权势,你追求的无情仙道,就要彻底的离你而去了。
父亲……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