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生情障(17)
“祖父,孙儿知错了。”他诚恳地向老翁认了错,又道,“大师,我听祖父说你是县太爷请来查案的,此案便仰仗大师了。”
明空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近日可有甚么艳遇?亦或是发过甚么春梦?”
刘公子面薄,被明空这么一问,皱纹纵横的面上一红:“我从不寻花问柳,况且我已娶妻了……”
言及弃他而去的妻子,他顿了顿,才接着道:“我亦不曾发过甚么春梦,但我昨日曾应友人之邀,去过撷香阁。”
他又强调道:“我并未点姑娘作陪。”
“刘施主若是想起甚么了,定要告诉贫僧,明日贫僧会再来一趟。”明空不知这刘公子是否可信,出了刘家,便往撷香阁去了。
他一僧人抱着一只白狐,在白日踏入烟花之地实在奇怪。
因而,撷香阁的小厮一开门,见得他,便挤眉弄眼地道:“大师,你不若入夜了再来罢,只要你出得起银子,姑娘们定会伺候得你欲/仙/欲/死,将你那佛主抛诸九霄云外。”
明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此来是为查案,而非寻欢作乐。”
明空年幼之时便被父母送至无相禅院,剃度出家,不曾近过女色。
五百年前,他曾想过要收罗美人,养在后院,供他玩乐。
但他不曾这么做过,他活了千年,连女子的手都不曾碰过。
那人死后,他逼着自己沉浸于佛经,于现下的他而言,美人枯骨并无差别。
“查案?”小厮面上狭促的笑意褪了干净,“我们撷香阁犯甚么事了?”
明空越过小厮,进了撷香阁,又对着小厮道:“昨夜刘施主与友人一道在此处饮酒,你且将当时作陪的姑娘请来。”
见小厮不肯,明空补充道:“贫僧乃是奉县太爷之名查案,望施主配合。”
小厮走到暗处,请了一粗使丫鬟去县衙确认,并将此事告知了撷香阁的嬷嬷,而后又端了一盏上好的雨前龙井来。
小厮所想所为,明空大致能猜到,他并不催促,亦不饮雨前龙井。
不久后,粗使丫鬟便回来了,小厮禀告过嬷嬷,才去请了作陪的姑娘来。
两个姑娘尚未睡醒,睡眼朦胧地到了明空面前。
明空一眼便看出这两个姑娘乃是肉眼凡胎,无法吸食/精气,问道:“昨夜刘施主可有异样?”
其中一红衣姑娘答道:“那刘公子自命清高,明明来了我撷香阁,却不容我们近身,除此之外并无异样。”
另一姑娘道:“刘公子甚爱他的夫人,我们比不得。”
明空已无甚要问的了,并不停留,径直离开。
漂浮于烟花之地的脂粉气极是刺鼻,他忍耐着出了撷香阁,才咳嗽了几声,又问白狐团子:“你可是闻到妖邪之气了?”
白狐团子的母亲亦喜爱涂脂抹粉,他微微恍惚着,半晌才道:“我并未闻到妖邪之气。”
明空又抱着白狐团子去见了第二个受害者,此人乃是一铁匠,亦是其中最为年长者。
其人与适才的刘公子一般,不曾与人结仇,亦不曾有过艳遇,发过春梦。
第三个受害者、第四个受害者与第五个受害者亦然。
眼下明空并无线索,便在这郓县中信步而行。
行至一处,他远远地嗅到了香火味,遂去一探究竟。
到了那户人家门口,他又看见了先前曾在公堂上见过的那贴身婢女,便知里头应是在为那曾姨娘做法事。
按照他在公堂所见,这桩杀人案明明罪证确凿了,不知为何,那吴夫人却不肯认罪。
到底是别有隐情,亦或是那吴夫人生怕偿命,能拖一时是一时?
他正思索着,竟听得怀中的白狐团子道:“这其中似乎有妖气。”
他凝神定气,细细一嗅,确如白狐团子所言,这其中隐隐约约有些妖气。
难不成杀人者并非吴夫人,而是妖怪?
他并未出声问询可否进入,便进了这吴家。
吴家人以为他乃是赶来做法事的僧人,并未在意。
他到了尸身面前,方要查看,却被制止了:“你要做甚么?”
制止他之人便是那贴身婢女,他全不理会,一探曾姨娘心口的伤处,断言道:“杀人者并非吴夫人。”
诸人哗然,婢女去请了吴公子来,吴公子奇道:“为何你认为杀人者并非拙荆?”
“这心口之伤并非致命伤,纵然当真是吴夫人将金剪子捅入了曾姨娘体内,她亦害不了曾姨娘的性命,曾姨娘是被毒死的。”明空言罢,便赶至县衙将此事禀告于县太爷了。
县太爷大吃一惊,将信将疑,正要令仵作再次验尸,却闻得明空道:“验尸无用,毒死曾姨娘的乃是一只妖怪,所用的毒亦是妖毒,凡人无法勘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