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困+番外(25)
阴风鬼影,怨气冲天。杂草丛生立着许多无字墓碑,被漫长的孤独和静谧斑驳了原色,爬满了青苔野藤。
有一抹不祥的预兆在连续不断地跳动,他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双手抱臂,一脸茫然不解。
“茕淮,你知道你为什么去不了轮回吗?”
玹珺的微笑比冷风打在身上还要刺骨,沁入他的神思,嘲笑他一文不值的感情。
“来,你看看这是谁的坟?”
长发被人大力扯住,强迫他仰望着一块腐蚀了一半的破石碑。
罪人……茕某之墓。
莫非这里埋葬的……是他的肉身?
顾不上头皮分离的痛,茕淮难以相信的摸了摸石碑上的字,随后惊恐万状的抬起头看着玹珺。
玹珺怎么会知道他肉身所在?
他找了将近六百年,都以为肉身早在那场战争中烟消云散。
“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茕淮全身发抖,感觉眼泪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滑落,他伸手摸了一下,脸颊是干的。但他还是觉得很苦,苦得他说不出狠心的话去伤害这个人。
“因为……我想看到你后悔说喜欢我。”
茕淮绝望的坐在泥泞中,发了疯似的用双手挖着墓碑下的泥土。
耳边是玹珺连绵不断的戏辱声,他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一个劲的挖着。
他的答案……他的答案在里面。
指甲陷了泥土,断了几片,指尖磨得鲜血淋漓,怕是再这样下去可以见到白骨。十指连心,伤到哪个都是痛彻心扉,他却不以为然。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折磨茕淮,羞辱茕淮,看他为情所困而百爪挠心。玹珺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他讨厌看到茕淮含情脉脉的样子,唯有这时候缺乏生气又失魂落魄的他,才能让他感到快意。
乌黑肮脏的十个手指头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状,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导致无法伸直。
他扒了几下,终于看到柩木一角。
又过了半个时辰,整副灵柩呈现在眼前。
茕淮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推开盖棺板,他双腿一软,直朝灵柩跌去。
“这么精彩的时刻,你怎么能不瞧呢?”玹珺不嫌他脏的把他拉了回来,一掌打在棺木上,灵柩立马七零八碎的裂开。
那是一具腐烂到认不出信息的尸首。
他的四肢被人残忍的用拳头粗大的铁钉钉在棺木板,手腕和脚裸用着黄色的镇魂符咒打了死结。
一定很疼吧。
流出的血把底下的棺木腐蚀了一大半,缺了一半圆不回去。
他以为轮回不肯收他,是他心有怨恨,不得释怀。
那四枚定魂钉一下子粉碎了他六百年的执念。
他早就经历过痛不欲生的滋味,比起玹珺抛弃他,比起看他与杨别思温柔缱绻,都没有这一刻来得猛烈。他要承受不住这股剧痛,麻木的抬眼,望着玹珺,溢满出来的哀伤,无法触动那人冰冷的心。
茕淮万念俱灰的喃喃自语道:“原来……你是这般恨我呢。”
语毕,一丝暗红乌黑的血丝,从他嘴角漫溢出来。
你是我的良药,一饮而尽,却见血封喉。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开始回忆录
☆、第十九节
一千五百年前。
茕淮不叫茕淮,叫茕霁清。
他是冥帝唯一的爱子,冥界未来的君主。
在冥帝严厉的教育之下,年仅五百岁的他早已博览群书。在一次凤凰族的朝家盛宴,他在众仙面前即兴写了一首《朝慕》,词藻华丽,文彩四溢,当时可谓是天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冥帝之子,年少冰清玉洁,才华出众。一传千里,传到天帝耳朵里。
茕淮回到府中便收到了来自天帝亲手写下的“光风霁月”四个字。
“霁清,准备一下,今日我们去阎王殿。”
茕淮执着书并没有放下的意思,他心里是存了一些不情愿。从冥界去阎王殿要浪费好几个时辰,虽然他们长生不老,大把时光可以消遣。但对比这个,他宁愿多看几本书。
嗯……星罗几天前送了一扎书来,他还没看。
他一边想,动作倒是不敢怠慢。拉开衣柜,选了一套赭色外衣白底衫。没有多余的装饰与绣图,料子却用上等的绸缎,加上裁剪修身贴切,看起来十分素净文雅。
阎王殿。
冥帝与阎王交情不浅,可能是大家都挨得很近,方便来往的缘故。
“霁清,你知道吗,冥帝赠父皇一块玉石,居然修成人形了。”阎王长子雁惟一见到茕淮就忍不住聊起了八卦,他生得丰神俊朗,气宇轩昂,为人潇洒爽快,唯一不足就是话多。
冥帝只有茕淮一个儿子,冥界地府两家向来密切,雁惟自然而然的把茕淮当作亲生弟弟般对待。他们从小相识,感情深厚,几乎是无话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