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唐梨一边眨巴着眼睛，一边把小脸凑到了祁垣面前，那小模样看得祁垣心里一阵欢喜。

“想听什么故事？”

“你皇兄和皇嫂，嗯，还有宸贵妃的故事。”

“真是个八卦的丫头。不过，刚好我知道一些，就给你解解闷了。”

如今还在云水渡境内，因了唐梨没有坐过船，此番祁垣索性就带着唐梨走水路去沧浪雪。船上空间富足，唐梨也就开始焚香。

如今云水渡的尧帝名叫祁垚，是先帝的第七个儿子。而故皇后名叫秦淮，是玉泷雪山一个普通猎户的女儿。而宸贵妃，陈曲儿是自小便爱慕祁垚的青梅竹马。

☆、秦淮

其实故事如果没有意外，陈曲儿和祁垚会是一对恩爱夫妻。十五岁及笄之年，陈曲儿嫁入了七王府，做了七王妃，她很爱祁垚，祁垚对她也很好，结发夫妻，青梅竹马，只是对于祁垚来说，好像生活太平淡了些，不过那时候，他也不在乎，十七岁少年意气，有了陈家，一心在帝王业，他并不曾多想儿女情长。

十八岁，陈曲儿为祁垚生下长子，祁垚很高兴，给他起名祁昊，昊，天也。他的大业似乎也因为祁昊出生的好兆头蒸蒸日上，这一年他被立为太子，不是嫡子，不是长子，其间的勾心斗角怕是只有他自己知晓，而他的七王府也陆续多了几个重臣的女儿。

二十岁那年，他成为了尧帝。青梅竹马的故事，在这一年，中断了。

登基之后，祁垚没有马上立陈曲儿为后，彼时陈曲儿还是祁垚心中最爱的那个女子，她不在乎，可是那年秋季游猎，祁垚被先前政敌余党暗算，不甚受伤失踪数日，回来的时候，陈曲儿的噩梦便开始了。

祁垚平安归来，本应该是件高兴的事，只是，陈曲儿心心念念等回来却是她这一生最为嫉妒的女子。

祁垚在秋猎时，被先前的政党余孽重伤，凭着素来身子强健，这才硬撑着一口气躲过了余党的追杀，逃进了玉泷山脉之中。和戏本子里写的一样，深山里总是会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会救了受伤的神秘男子。

而秦淮就是那个女子，一个山中猎户的女儿。虽然是猎户的女儿，秦淮却不是个普通的山野丫头，她的父亲也不是个普通的猎户。她父亲原是大皇子手下的一个将军，他本无意参与者夺嫡的争斗，可奈何人在局中，身不由己。

说起来也算的上是祁垚无意中救了自己吧，他不是残暴之人，所以放过了政敌手下之人，因是如此他会被认暗算，亦是如此，秦淮才有机会正巧在这片山林中救了祁垚。

秦淮也是个妙人儿，虽然从小与父亲学武，琴棋书画也是一样没拉下。就好像，放进了山里她是身手矫捷的山鬼，若是让她静坐屋中，她便是这浊世中的谪仙。那一句动若脱兔，静若处子简直是为她贴身打造的。

那日，祁垚逃进了玉泷山脉之中，正巧遇上入山林玩耍的秦淮。凭借对地形的熟知，秦淮很快便带着祁垚躲进了一处隐匿的山洞之中，避过了那些人的追杀。

“大哥哥你别怕，阿淮会保护你的。”

这是秦淮祁垚说的第一句话，祁垚一直都不曾忘记过。

“你这小丫头好生有趣，这种情况你不该问我是谁吗？”

祁垚不知道为什么秦淮会救他，也不知道秦淮哪里来的信心笃定他是一个好人。

“九月是皇家秋猎，此处靠近皇家猎场，追你的人衣服上有溪州的翻水绣纹，溪州，晋北王的封地。而你，袖扣的花纹是抱团龙纹，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当是当今的陛下。你若是不要问我，我还能当你只是寻常人，你非要说明白，那边只能——民女见过陛下。”

秦淮的语气很是笃定，她对细枝末节的关注让祁垚无比赞叹，不过话到末了，她那撇了撇嘴毫不用心的行礼，让祁垚心里好是一阵无奈。她太过聪颖，这怎么能怪他呢？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可不相信，你是因为我是皇帝才救我。”

秦淮的给人的感觉像是个随心所欲的隐士，这让祁垚猜不透她救他的理由。

“因为你是好人。”

的确，从很多细节可以推知眼前的人是祁垚，但秦淮却不是因了这些认出他的。他们见过的，哪怕祁垚没有印象。其实，也不过就是三五年前，大皇子落败的时候。祁垚放了他们一家，这个恩情，秦家人都记得，所以他父听从别人的召请选择隐居。

秦淮也记得，甚至她记得更多，她记得那天慌乱之中，祁垚将摔倒的她扶起，牵着她的手找到父亲。也许，她可能是人质，也许她是一枚棋子，但她忘不掉祁垚温暖的手，还有那抹看似善意的笑，以至于她一眼就认出了他，哪怕时隔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