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斯菲尔庄园(55)
愤怒。
萨里想起了在红鞋子的大厅里,他似乎在布莱恩夫人的身上也看到了这样一个小标记。
是什么呢?在哪里看到的呢?
萨里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头, 昨夜的记忆莫名的清晰了起来,成百上千个幽灵又在他的脑中翩翩起舞。
是那里!
萨里记起来了,是在布莱恩夫人被吸干后的头骨上!
Arrogant.
是傲慢!
傲慢、愤怒……
多么熟悉的词汇。
这是每一个熟读《圣经》的羔羊都知道的东西,是魔鬼的七宗罪之二,是虔诚的教徒嘴不应该触碰的东西。
难道这不是魔鬼的游戏而是牧羊人对羔羊的审判?
不!
萨里否决了突然闪过自己脑海中的想法。
安妮!安妮并没有做错什么!
她依旧是羊群中最纯白无瑕的那一只。
如果说莉莉安小姐,布莱恩夫人的死可能是来自上帝的审判,那么安妮的死只可能是魔鬼的讽刺。
她一定会回到上帝的怀抱里!
这样想着,萨里又缓缓的倒退,直到退到阿诺德的身边。
像小狮子靠在雄狮身边一样,萨里蜷缩着身子,隔着毯子,臆想中阿诺德身上的体温给了他很大的安全感。
但雄狮无意识的一伸爪子,小狮子就咕噜噜的被拨进了他的怀里。
温暖的感觉似乎要渗进骨头缝里,萨里连人带毯子被阿诺德抱住了。
萨里僵直了身子,半晌才记起来去推阿诺德的搂在自己身上的手臂。
但狮子崽的推拒对雄狮来说就像是欲拒还迎的挠痒痒,阿诺德抱的似乎更紧了。
萨里明智的放弃了这一开始就不可能成功的对抗,如鸵鸟一般将头埋进了柔软的毯子里。
方才被门口风吹的阴冷敢似乎都要被这温暖的感觉驱散。
萨里原以为,看到这样的场面,自己应该睡不着了才对,但在阿诺德清浅的呼吸中,他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在梦中,他又回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马文庄园。
那是马文庄园里储藏食物的地下室。
黑暗、阴冷……在酷热的夏天都会感觉到一种刺骨的寒意。
没有人会想在这个地窖多待,即使是庄园里最健壮的仆人,都不想接到搬运地窖食材的任务。
有传言说,这个可怖的地窖,悄无声息的吞噬了无数仆人的性命,其中甚至有庄园的某一代女主人,这些人的冤魂彻夜在地窖中游荡,才使得地窖如此寒冷。
而现在,那个美丽的女人,出现在萨里梦中的母亲,她正裹着厚厚的毛毯,如一位上世纪的女巫一般,在这个充斥着不祥气息的地窖中,用鲜红的材料绘制着什么。
"萨拉,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了。"
在地窖的角落上,健壮的男仆看着这个美丽动人的女人,眼中是浓郁的化不开的哀伤。
“当然,凯,我答应你。”
萨拉描绘着阵法,漫不经心的答道:“很快,很快我就会成为庄园的女主人,你不为我高兴吗?”
“萨拉……”
凯欲言又止,他似乎已经找不到什么来劝阻这个疯狂而美丽的女人了。
他痛苦的挪开了双眼,不去看萨拉的动作。
萨里站在空中俯视着这一出戏剧,猛然间,他好似感觉到什么似的抬起了头——地窖里烛光照射的阴影中,无形的恐怖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让我瞧瞧,有只小老鼠混了进来。”
阴冷湿滑的话在耳边吐出,微微带着卷的优雅单词昭示着它已经发现了萨里。
快跑!
萨里的每一个细胞都疯狂叫嚣着,但莫名的力量挟制住了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像被猫盯上的老鼠一般瑟瑟地打着哆嗦。
“……”
某种湿润的东西划过萨里的脸颊,发出淡淡的水声,猫先生漫不经心的尝了尝他的小点心。
“噢,真是奇妙的小东西,你不属于这里。”萨里的脸颊又感觉到了一股冰冷而柔软的感觉,就像庄园主人房里最柔软舒适的羽绒枕中的绒毛。
也许它是个带翅膀的。
在确认自己逃不掉后,多年的逆来顺受使萨里破罐子破摔的开始装死。
经常化名维克托在人间游走的魔王大人用翅膀包裹住了萨里,兴致勃勃的看着怀里小耗子有趣的表现。
这个小东西身体里有与他同源的力量,再想想今日他到这里的目的,魔王大人很快就猜测出了小耗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