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我懂了,你就是个莲花王子](202)
随着小提琴手的音符跃起,又一支舞曲开场了。人群动作起来,男男女女互相致礼,女伴儿们将戴着手套的手放到同伴的掌心里,衣料摩挲,舞鞋踏在舞池内的声音渐渐升起,却没人注意到安娜轻道几乎只有自己一个人听见的呢喃。
“你是……原本那个,在艾德里奇先生成年的时候……”她眼中的光芒慢慢地沉了下来,凝成一点,倒映着面前陌生舞伴的模样,像是大型的猛兽在戒备着自己的竞争对手,“几乎被内定下来的,秘书官。”
她的语气不善,每一个吐出的字中带着浓浓的敌意,眉眼中的神态肉眼可见地锋利起来,像是出鞘的寒刃将要饮血,却因为没有主人的挥动而只能默默忍耐。
面对她这样毫不掩饰的敌意,青年却笑了起来,就像是艾德里奇经常做的那样。他总是仿佛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的样子,游刃有余,令厌恶他的人更加心生厌恶,令敬畏他的人不敢造次。
“初次见面,请容我致礼,安娜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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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而潮湿。
对于习惯了光明的永辉城的人们来说,令人恐惧的黑暗、令人不适的潮湿感,都是连他们的认知内都不会存在的东西。夜视已经退化,黑暗在光明中长眠,人类对于未知的本能恐惧在无限放大,在日照下舔上脚踝的阴影已经是接受的极限。
在暗无天日的永辉城的地宫中,安娜提着一盏小灯,控制不住地发抖。
这里原本是在永辉城初建而成时规划用于灾难来临时的避难所,可没想到永辉城一直平平稳稳地直到现在,照这么看来,也会继续平平稳稳,如同一滩死水般直到人类的终末干涸,自然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地宫原本就是非常机密的存在,知道的人原本就不多,负责修缮的人数也控制在一个非常小的数字内,到了现在,完全没有如同刚刚建造完毕时的干净整洁了。地上的路途并不平坦,甚至连城内最贫穷的路段也不如。提灯只能照亮几米范围内的环境,地上的坑洼积蓄起了小小的水潭,走路时一不小心就会踩进水坑,更不用论是奔跑了。
对,安娜在奔跑。
——“我和艾德里奇先生的事情,您可能猜到一点。时间紧迫,我就明说了吧?”
她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提着铁质的提灯,那火焰在玻璃容器中静静燃烧,任凭热量舔上她的手腕。
——“我是他原本定下的秘书官,在他决定取消身边的这个位置之前,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坐上这个位置。”
她在奔跑。
——“我也原本是这么以为的,我和他玩的非常好,能感觉到他是多么温柔的一个人。”
一如那时将手放在艾德里奇的掌心,任凭对方将自己带去未知的前路那样一心一意,全神贯注地奔跑。
——“他的眼睛能看到我看不到的景色,想到远远超出同龄人的境界的东西。”
简单的两条腿前后交换,舞鞋踩在水洼中液体飞溅而出的声音,裙摆被抛在身后的呼呼风声和耳边划过的风声混合在一起,胸腔里的脏器在剧烈又规律性地收缩撞击,冰冷的空气从鼻腔贯入,氧气在猛烈缩张的肺叶里透过毛细血管里交换,再从喉咙里呼出去,带着血腥的气味。安娜什么多余的想法也没有,她只是一位地、一位地想要赶去艾德里奇的身边而已。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和你讲的,但是……我觉得或许这是聪明人的通病,他们总是觉得世界上什么也没有。”
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如果是您的话,会选择在什么时候逃出这个牢笼呢?”
不赶快地话、就要赶不上那个人了。
——“当然是要在守卫最森严的时候吧?但是如果平时你周围的守卫也很完备呢?”
——“那当然是要选在所有的地方都守卫森严,人手不足的情况了”
那时的安娜听着青年的话似有所觉地回过头去,果然上一支舞曲还在的艾德里奇已经消失了。
——“但是,逃离这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是官方有意放纵。”
——“可,很少有人知道,其实永辉城底下是有地宫的。”
——“而艾德蒙家族,早年就参与过地宫的建设。”
一定要追上那个人。
她的心脏快速地鼓动着,心里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感。像是无处宣泄的压力终于在此刻释放,如同水流般磅礴涌出,再到最后平稳地流淌,敲出叮叮咚咚悦耳的歌谣。
——“去找他吧,去找他吧,安娜小姐啊。”
青年将什么塞进了她的手里。
——“我们总是说着,好人就该有个好结局。可长大了才知道世界上的一切并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