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我懂了,你就是个莲花王子](193)
艾德里奇这么说着,让安娜安心地呆在宅邸学习,自己却又像一只鸟离开歇息的树干那样毫不留恋迅速地离开了,只有陆陆续续一个接一个被送来指导她的老师似乎还昭示着艾德里奇没有忘记她的存在。
这一次,即使艾德里奇又过了数十天也没有来探望,仆从们也再也不敢向她露出轻蔑又傲慢的神色了,无论是明面上的,还是私底下的。前来的教师们都是在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还有些曾经担任过艾德里奇幼时的老师。他们终于从【主人带了一个低贱的情妇】的幻梦中醒过来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安娜接受老师们的教导,珍贵的首饰、崭新的衣物一天天地都由他们经手,送到安娜的房间里去,清晰地让他们认识到安娜或许真的是要成为艾德里奇的秘书官,成为他们的必须俯首帖耳的人物之一。
他们的眼神中开始出现尊敬、敬畏的影子,这些情绪都还不很明显,但种子已经埋下,只需要平稳的时间就能长成参天大树,正如人心中的疑惑。
“我有一个关于艾德里奇先生问题,想要请教您。”在一堂课结束后,安娜鼓起勇气去询问。虽然声音依旧轻微,但经过这段时间,她已经能够仰头挺胸地问出这些话。
她询问的是她的礼仪课老师,一位雍容典雅的贵妇人。她像是时间之神的宠儿,即使岁月在她的面容上留下几道不容忽视刻纹,她的脊背仍旧挺直,肩颈伸展如同天鹅,岁月在她的目光中增添了智慧和成熟,气蕴沉淀仿佛是海底沉睡的贝壳,谈吐间充斥着亲切和温柔,坚定却不强硬。
安娜不难想象出她年轻时是如同寒梅绽放的美人,提着衣角在男人中周旋却不留恋其中的任何一位,旋出的裙摆如同盛开的红莲,谁能想象到她还曾担任过艾德里奇的老师,经过漫长的岁月?她的外表看起来、连做她父母的年龄都不到。
“……请问吧,小姐。”女人刚站起身准备离开,却又因为安娜的询问而坐了回去。行动间自然轻缓,看不出任何被超出计划的不悦,甚至还耐心地抚平自己裙摆上的褶皱,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艾德里奇并未告诉任何人安娜的姓名,只是让人以小姐这样的尊称称呼她罢了。即使让自己尊敬的老师来教导安娜,也不肯告知双方的姓名。
“请问,您知道艾德里奇先生为什么到了这个年龄还没有秘书官呢?”安娜也不遮掩,直接将问题脱口而出。这些天她对艾德蒙家的一些历史和规则了解地更深了,按照常理来说,艾德里奇在第一次经手艾德蒙家的事物之前,就该决定下他的秘书官。可是如今,他却还是孤身一人,所有的事情都亲手过问,这也不难理解他为什么会如此忙碌了。
“嗯?小姐是担心自己的地位吗?”老师随口说着,又在安娜急切地反驳之前摆摆手,笑着说这些只是自己的玩笑话罢了。随后,她像每一位回忆中的老人一般,眯着眼睛,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视过空气。这时候,她才有些像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过去堆成的回忆沉重地压在她的肩头,迫使人心疲惫不堪,弯腰屈膝。
“艾德里奇可是艾德蒙家的历史上都难得一见的继承人,他学习的速度非常快却又能很好地理解,举一反三。即使是我年轻的时候要求非常严苛,也不得不赞叹他是一位很聪明的孩子。”
“确实,艾德里奇先生在其他人的口中评价可是很高的。”
“但是,小姐。有时候太过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她眯着眼睛,语气显得源远而流长,深邃的眼睛像是能看透人心:“或许小时候还不是很清楚,只是一味地学习知识而已。长大后他的心也逐渐成长了,人开始明白更多的事情,”女人抬起了手,远远地指向安娜的心口,“并不是指事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艾德蒙家当然从很早起就为他准备了秘书官的候选人,他们也的确相处地不错。但是,在知道秘书官的选拔机制的那一天,他亲口向自己的父亲要求取消自己身边秘书官的职位。”
女人轻轻地笑了一下:“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呢?是不满于自己的心腹官是由家族选拔而出的,担心其中会有利益的牵扯,还是因为人的命运而感到悲伤?或者单纯是与朋友有了矛盾?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认为?面对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孩子异想天开的要求?”
“……”安娜沉默着,因为答案显而易见,可她试图将这个问题的答案显得不那么不近人情一点儿,试探性地问道:“那么……他最后成功了吗?”
她说完也觉得自己蠢笨地无可救药,大脑就像是个无用的摆设。但女人并没有露出一星半点怪罪、或者轻蔑的意思,她的话语仍旧如清晨的风般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