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再躺下睡个回笼觉，但想起还有几张试卷没做，于是从床上挣扎起来。

洗漱好之后，刚要拿笔，张一鸣就发信息来了。

——去不去？

林羡白一个字都不想多打。

——不

甚至标点也不打。

冷酷。

张一鸣收到消息后惊了。

——这都多久没去了咱们就算学习也要讲究劳逸结合吧而且学习是你该考虑的事情吗

林羡白：“？”

居然也不用标点。

他发了条“写作业了”后，就把手机调成静音状态。

安静的寝室，没有人来打扰他，也没有鬼来打扰他，是一个很适合学习的环境。

——如果那些题目他全都会解的话。

平时遇到不懂的问题，陆思凛都在旁边，他直接问就行了。可这次他想问的时候，发现旁边没人了。

失落感接踵而至。

他干脆跳过不会的，接着看下一题。

……也不会。

艹！

林羡白把笔一扔，摊在椅子上，整个人看起来疲惫又颓败。

这一刻，他清晰的意识到了自己和陆思凛的差距，不是他学会解一两道题就可以解决的。

就算会了这一题，下一题他还是不会。

陆思凛也不会一直在他身边，等着他慢慢前进。

林羡白又趴回桌子，他以前不会有这种负面情绪，觉得成绩也不是衡量一个人的主要标准，可他现在害怕了。

害怕跟不上陆思凛。

害怕被他抛下。

*

邻市。

酒店。

这次的主办方没上回规模大，两个人一间房，陆思凛不习惯，找了前台要自己出钱换成单人间，但这次参赛的学生多，已经没有空余的房间了。

陆思凛也没再强求，忍一晚也就过去了。

他的室友是隔壁一中的一个男生，长得高高壮壮，戴个黑框眼镜，看起来挺干净，性格也比较豪爽。

他主动跟陆思凛打招呼聊天，但被不冷不淡的几句话打发了之后，也不再自讨没趣。

比赛时间在明天上午。

陆思凛看了眼手机，上午十点，估计林羡白该醒了，准备给他消息。

结果对方一个语音提前打过来。

陆思凛怕打扰到别人，进了卫生间才接通。

“喂？”

对面的声音有些哑，听起来没什么精神。

陆思凛以为他刚醒，提醒道：“吃早饭了吗？”

“嗯。”

沉默了片刻。

陆思凛主动道：“我到地方了，明天上午比赛。你呢？吃完饭准备干什么？”

他话一向少，但面对林羡白可以有说不完的话。

“陆思凛……”

“嗯。”

陆思凛下意识觉得不对，对方不仅没回答问题，还欲言又止。

“怎么了？”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随即才小声道：“我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陆思凛一怔。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在一起后才一直盯着林羡白，逼着他学习——最起码，上大学的时候可以离得近一些。

他以为林羡白整天没心没肺，不会考虑这些问题。

陆思凛一直沉默，电话这头的林羡白以为他生气了。

生气也正常，毕竟教了他这么久，好熬夜给他整理笔记和错题，换成他估计也会生气。

林羡白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随便说了句“有人找我”就挂了电话。

那头响起了“嘟嘟嘟”的忙音。

林羡白像是被夺去了浑身的力气，将头埋在手臂里。

等了会儿，陆思凛没给他发消息，也没给他回电话。

林羡白有些后悔，问这些没用的问题干什么？

可他刚才太焦虑了，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鬼使神差就开了口。

林羡白也没理睬自己的情绪，把刚才不会做那几题拍了下来，给陆思凛发了过去。

又发了个可爱的表情过去。

陆思凛没回。

……要完蛋。

林羡白丢下手机，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

陆思凛沉着脸从卫生间里出来。

室友正在打电话，情绪激动：“你这话什么意思？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跟我分手？”

“我们都谈多久了，你还不相信我？”

“大学不在一起也没关系，我去找你啊。”

“我没骗你……”

陆思凛心底一沉。

林羡白……是想跟他分手吗？

*

宿舍。

暖气开得很足，但林羡白睡得并不踏实。

梦里的他在高考，艳阳天，教室没空调，他肚子又疼笔也没墨水，急的只冒汗。

可他又发不出声音。

一转身，场景又变了，陆思凛带着行李箱，拿着满分的试卷，嘲讽地笑。

“你的成绩，去开挖掘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