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界柳楚传+番外(157)
若水主动唱了得罪人的红脸,将白脸和事佬的位置拱手相让,仙帝自是求之不得,当然他也清楚,凡事必有代价,问道:“若水上仙有何条件?”
“神族特权助长无数歪风邪气,这才使得嫡系子弟无视法度、肆意横行,长此以往,仙界必将陷入无休无止的内乱。”
博衍停顿片刻,从袖中取出卷轴递上:“德不配位,必有大灾,若水上仙认为,应对华胥的神族嫡系子弟施用更为严格的规戒,请仙帝审阅条文内容,并尽快促成此事。”
“而今神族嫡系大有衰微之势,确有必要严加教导,华胥乃仙界之源,若水上仙有端本正源的魄力与能力,实属仙界之大幸,寡人定会竭尽全力,使五大神族皆赞同华胥新规制。”
于仙帝而言,赞同华胥另立规戒管束神族嫡系百利而无一害,既可成就名垂千古之功,又可牢牢地将五大神族掌控于手中。
妙手妙言调和矛盾的博衍功不可没,仙帝道:“你镇守北荒多年,功勋卓着,倘若有意重返天庭为官,寡人即刻便可下旨。”
博衍摇头拒绝,遥望习经堂,长叹一声,追忆往事:“当年东华神尊亲至华胥,赠修仙道生四句箴言——‘为天地立心,为苍生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开万世太平’,我有幸能够镇守仙界最为凶险的北境门户,为四界太平尽一份微薄之力,此生足矣。”
仙帝混迹浊尘名利场,早已尽弃修道质朴心,可是纯真岁月仍难忘怀,远眺茂林修竹间道生穿行的银白色身影,不禁心有触动,苦笑道:“时过境迁,心境亦改,当年华胥同窗之中,似乎只有你和若水两人,无论千年万年,始终初心不改,澄澈倔强的眼神永远与年少时一模一样。”
“离开华胥前的最后一个元夕节,我们结伴至人间游玩,共放孔明灯许愿,言蹊在灯上写下四句话——‘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散落天涯,心如比邻’,多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那一刻。”
往昔,天涯咫尺,而今,咫尺天涯。
鲜衣怒马少年时,生死与共情意重,歧路诀别无烈酒,知交零落满地伤。
博衍的眼眶微微发红,虽然他暗恋若水数千年无果,可是从未恨过情敌柳言蹊,假如将感情比作一场战役,他输得心服口服。
柳言蹊痛离人世,若水情殇难愈,博衍远走北荒,仙帝德辉满手献血。
随着关系的逐日疏离,彼此的称呼也渐渐生疏,不再是同窗挚友,而是君臣有别。
年轻时的博衍,曾无数次劝谏好友德辉,希望他不要因权欲而丧失理智,转眼间三千年逝去,他已然放下对世人世事的执念之心,无论友情还是爱情,皆不可强求,有些人注定会渐行渐远,有些人注定情深缘浅。
时光或多或少都会使一个人发生改变,博衍少年赤心未改,但处事的手段日益圆滑,可以在不损及原则的条件下接受权术的游戏规则,他与仙帝不再有友谊,仅有利益交换。
“关于镇守北荒的军队,有两件事劳烦仙帝相助。”
“无需如此客气,老朋友的忙岂有不帮之理。”
博衍详述北荒局势:“半年前厉鬼族内乱,大将军煞罗发动政变成功夺权,其后低调蛰伏,未有入侵仙界之举,不过我查到准确消息,煞罗正在暗中训练大批飞骑兵,不出一年即可见成效,我方必须增设两处据点进行提前防御,预计耗资十万两黄金,先前已送三封奏书至关蠡真人之处,可惜皆无回音,不知是仙帝不允,还是关蠡真人尚未转达。”
博衍与若水相同,均无私心欲念,全心全意为仙界大业谋福祉。
“仙庭官员以文臣为主,不懂边境局势凶险,如此重要的公文都敢滞压不奏,寡人必会追责!”
仙帝愤然甩袖,他何尝不知仙庭官制存有痼疾,奈何改制之路困难重重:“万年前的厉鬼族之祸使仙界伤亡惨重,悲剧绝不能再次重演,寡人即刻命人为北荒送十五万两军费,定要建成铜墙铁壁,严防异鬼族入侵。”
博衍久经沙场,谋略过人且品行高洁,远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仙帝绝对相信他的判断,主动提升军费额度,既保北境平安,又卖老友人情。
博衍提出第二项请求:“仙界飞鸟在苦寒的北荒战力普遍受限,异鬼族的飞骑兵便是专攻此弱项,我方须立即弥补短板,最好的方法是从冬青族罪奴中挑选骁勇善战者组建先锋军。”
东青族乃仙族神雕后裔,生而有翼,振翅翱翔九万里,本为神族之一,但三万年前起兵篡权,事败后全族被封印于北荒,世代为奴。
仙帝怀有疑虑:“冬青族犯有谋逆大罪,是否可信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