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足柱的记录古已有之,但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发现。”祁同岷亲自主持这次会议,压根没让杨殊明插手,开口就先强调邵景行和霍青带回来的资料的重要性,最后不忘加上一句,“幸好小霍和小邵安全回来了,否则这样珍贵的资料,我们可以永远都没法看到了。”
杨殊明脸色铁青,却无话可说。张晟亲自去大荒之山看了,那地方真是一时野火烧天,一时冰寒刺骨,就算是异能者都呆不住,好容易捡着日已入,月已出的空儿跑进去,远远的就看见一堆黑色的灰烬,正是已经被焚烧殆尽的鳌足柱。那些灰烬被月入时的冰寒冻住,还能隐约看到脚趾的轮廓。
张晟也没敢再跑去把那些灰烬翻一翻,谁都不知道这一段不冷不热的时间究竟有多长,万一正在灰烬堆里翻着,月亮又落下来了呢?到时候跑都跑不迭。说实在的邵景行和霍青能活着出来,已经是运气好到爆了。
不过这样一来,之前鳌足柱为何能保存完好就成了个谜,邵景行和霍青当然是绝口不提五色蛾,其他人自然也就无从得知。杨殊明倒是质疑了一下他们两个带回来的那份拓印资料,但甲骨文又不是什么外星文字,特事科里就有精研的人,很快就翻译了出来。
“这是一份名单。”祁同岷把翻译出来的内容投影到屏幕上。
其实文字本身的内容很简单,大意就是一句话:共工毁坏不周山,造成大洪水,女娲为补天而炼五色石,以共工一族为祭。
再下面,就是共工氏族做祭品的人的名字,其间那些花纹样的装饰则不是文字,而是一个符阵,据后勤部的分析,主要是起到了加固鳌足柱的作用。
这份资料,邵景行和霍青商讨之后还是一字未改地拿了出来,结果不出他们所料,女娲提到了炼制五色石,却并没有说明究竟是怎么炼制的。
“以共工一族为祭是什么意思?”下面果然有人提出疑问。
“其实就是处死吧。”随即就有人回答,“毕竟就是共工一族破坏了结界,不处死不足以震慑后来人。说是作祭,不过好听一点而已。”
“但是处死犯人,还要留下名字?”
“钉在耻辱柱上?”说话的人自己也不怎么确定。死都死了,还把名字记下来,好像有点太狠了,不大符合女娲的形象啊。
邵景行有点沉不住气地看了一眼霍青。他当然明白,留下这些名字不是因为这些共工氏人是罪犯,而是因为他们以生命和异能催化出了蛹,用以维持新的符阵。也许他们是在赎罪,但同时也算是一种牺牲,女娲把他们的名字刻在鳌足柱上,其实也是认可了他们的牺牲。
“我觉得以共工一族为祭,应该与炼制五色石的方法有关。”苏正忽然开口,“这个符阵的作用,会不会还没有发掘完全?”
邵景行顿时就觉得更沉不住气了。就知道还是会有人考虑到这个问题的。也幸好鳌足柱和里头的尸骨及虫卵壳都被烧成了灰,否则特事科真可能再派人进鳌足柱里去看,那可就瞒不住了。
霍青在桌子底下伸手捏了一下邵景行的手,示意他稳当点儿。有人考虑到这个问题并不奇怪,就是要提出来,才能打草惊蛇呢。
但是他已经观察过一圈了,似乎并没有人有什么异样的表现,包括顾笙。
见到黄宇之后,霍青才知道顾笙为了他们两个失踪跟杨殊明硬杠了一场。这让他更觉得矛盾了——顾笙真的是那个手握虫卵的人吗?
“我们已经研究过了,这个符阵的主要能力是封锁和加强。”严副科长身边的一个中年女人严肃地开口,“虽然还不能说完全吃透,但这个符阵应该与炼制五色石无关。”
“可是如果没有关系的话——”苏正皱着眉头,“女娲又为什么要断鳌足以立四极?”
在传说里这是为了撑起天空不让它坠落下来,但特事科的人自然知道这跟天空没半点关系。而如果鳌足柱就是个停尸间,那不管怎么想都没有存在的必要。所以,鳌足柱必然是有用的,而这用处,就在于这个“以之为祭”上。
“你们两个怎么看?”祁同岷对于下面的争论不置可否,问霍青和邵景行。毕竟他们两个是亲眼看见完好的鳌足柱的。
霍青摇摇头:“时间紧张,我们只来得及把外面的文字拓印下来,没有时间爬上去看。”
邵景行配合地做出心有余悸的表情:“霍青本来想先上去的,幸好……”
黄宇顿时也露出了心有戚戚焉的表情。他亲眼看见了被烧成灰又冻成冰块的鳌足柱,以及那一片灰蒙蒙的几乎是寸草不生的荒野:“要是日入之时你们还在鳌足柱上面,那可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