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茂川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场面。
在他心里,邵景行一直是个会把蜚虫当成焦冥的草包,又怂得很,压根不足为虑。他不让众人吃邵景行弄回来的“鸡”也只是习惯性地有所防备罢了。事实上,在看到邵景行吃了鸡屁股仍旧活蹦乱跳的时候,他也就认为那只“鸡”是没有问题的了,之所以不吃,也不过是因为没多大兴趣。
所以他现在丝毫也没有把芙蓉的暴戾往“鸡”身上想,只是觉得这女人这一枪是打给他看的,不说杀鸡儆猴,也是在向他示威了——毕竟石哥这些人也是他找来的。
“住手!”贺茂川脸色阴沉得没法看,提高了声音。
可是这会儿没人听他说什么了。司机挨这一枪,石哥那边立刻就反击了——不反击,等着被这些人打死吗?
石哥是第一个拔出枪来的,但他刚把枪口对准芙蓉,刚刚恢复点精神的耗子就把手一扬,一把小刀还带着没擦干净的血迹钉在了石哥手臂上,顿时他那一枪就失去了准头,擦着芙蓉身边过去了。
“妈的!”石哥一看见那刀上的血迹就想起来了,这刀就是耗子用来杀絜钩的,当时耗子就是接触了絜钩的血才得了疫病,现在这刀又扎在他身上,那岂不是说他也要得病吗?
石哥这会儿已经忘记自己刚刚吃过箴鱼了,他只觉得一股火气从心里直烧到头顶——这伙人仗着是什么佣兵,一路上都看不起他们这边的人,说话都是一股子指使的味儿。他之所以忍气吞声,主要是害怕贺茂川身边那些怪物,可不是怕他们!既然这些人现在对他们动了枪,还忍什么!
贺茂川一看这样子,就知道自己压不住了。虽然没有往叫花鸡身上想,但他也看出来这群人的情况都不对劲了。
与其现在镇压他们,倒不如直接带着邵景行走人,凭他身边的络新妇和雪女还有猫又,抓不到活的辟寒犀,难道还弄不到死的吗?说起来就算是要设个陷阱,诱饵这不也是现成的了吗?
邵景行正看得高兴,就感觉到了贺茂川阴沉的目光,顿时觉得不好。他毫不犹豫地往前一扑,扯着嗓子就嚎起来:“大家别打了,别打了,贺先生要生气了!小心贺先生不管我们,自己走了!”
这一喊,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贺茂川身上。眼镜男阴沉地道:“贺先生,您要去哪儿?”
贺茂川心里大骂邵景行,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你们打够了?”
眼镜男其实也不想跟贺茂川直接杠上的,尤其是看见络新妇和那只神出鬼没的黑猫的时候。但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只要一想到贺茂川可能自己跑了,把他和他这些受伤的弟兄们扔下,就觉得恶向胆边生,压都压不住。
当然,作为雇佣兵,他们是应该有职业道德的,否则在这一行里也干不下去。但是,如果雇主也完蛋了,那还有谁去宣扬他们的“不道德”呢?
嗯,不只是雇主,还有这些目击者,都得打扫干净。
邵景行对恶意的目光向来敏锐,不仅是贺茂川,也包括眼镜男。自从他听贺茂川喊他五步蛇,就格外注意这个人了。所以现在他第一个就发现了眼镜男眼镜后面的凶光,心里顿时咯噔一跳——不大妙,他得想办法逃。
但是往哪儿逃?这一带实在是不好跑啊,他可跑不过子弹。
邵景行有些焦急地四面张望,然后,他突然看见了一个东西——不,可能得说是,一群东西……
“你们,你们看!”
刚才他去打水的那条河道上,正顺流漂下来一个巨大的蚂蚁团。这东西的直径几乎四米,颜色赤红,在水面上翻滚起来仿佛一个火球,只是其体积之巨大,简直——宛如大象。
玄蜂如壶,赤蚁如象……邵景行突然想起了霍青曾经说过的话……
第59章 为什么追我
这一会儿,所有的人都忘记动手了,每个人都直勾勾看着那在水面上翻滚着快速靠近的蚂蚁团,直到司机抱着被打穿的胳膊感叹了一声:“我的妈啊,这么大的蚂蚁!”
这一声惊叹提醒了所有的人——蚂蚁团已经从入水口漂进了小湖,这个距离,大家都看得很清楚,那些抱在一起的重重叠叠的蚂蚁,每一只都比成年男人的中指还要长!
这么大的蚂蚁,咬上一口就够人受的,而现在有这么多蚂蚁,一只咬一口……
似乎是为了向他们证明似的,蚂蚁团漂入湖中,就有些箴鱼凑了上去,好奇地用针状长嘴去戳它们。这一戳可糟糕了,外层的蚂蚁迅速散开,顺着它们的嘴爬到了它们的身上,立刻,这些箴鱼就在水里翻腾起来。
但这种翻腾完全是无用的挣扎,那些巨大的蚂蚁咬住了就不松口,而且还有更多的蚂蚁往它们身上爬。鱼群四散,潜入水下,但过了几分钟,就陆陆续续有死鱼漂了上来,有些已经被吃掉一半,甚至露出了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