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丘(19)
夏青临气得咬了一下苍越的唇,“又在说傻话。”
“我——”
夏青临抢先说:“但我一出生身上就带着你的印记,我是注定要遇到你的,上辈子没能和你白头偕老,这辈子我不能有遗憾。”
“可你——”
“我之前确实有点抗拒,因为我吃醋,我觉得你心里只有他,但我现在想明白了,钻这个牛角尖是没有意义的,只会浪费我们的时间。”
“青临,你别逼自己。”
“我没有,”夏青临搂住苍越的脖子,无奈道:“我心甘情愿,我是夏青临,也是唐青临,不管是几百年前还是现在,我都喜欢一个叫苍越的狼妖,而且义无反顾。”
夏青临刚说完就感觉胸口传来刺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刺痛就变成了剧烈的锐痛,像有一颗子弹穿心而过,击碎了他的灵魂。
他疼得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天光大亮,他从茫然中睁开眼,缓了许久,苍越感知到他的动静,立马靠了过来。
青临闻到熟悉的气味,头一偏就倚在了苍越的胸口,他又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好像几百年前在寒冷的山洞里,只有贴着他才能取暖。
他的额头贴在苍越的胸口蹭了蹭,嘴唇微启,唤道:“相公。”
第十九章
“相公——”
两个字,勾起了过往所有的记忆。梦境的碎片呼啸而来,在青临的脑海中联结成了一幅幅清晰的画面。
邙县,望山,漆黑的洞穴,还有遇见妖怪的少年,月圆之夜的逃亡,双手紧握许下的誓言……终究没有消失在百年的时光里。
“相公,”青临又喊了一声,随即抱紧了苍越,“让你等了这么久。”
太久了,久到苍越听到这一声轻唤时都没能立即反应过来,还是青临抱紧了他,手沿着他后背的脊柱一路摸到后颈,熟悉的动作和触感让他猛然怔住。
唐青临喜欢这样摸他,那时候他和唐青临从望山逃出来,因为没有钱没有住的地方,他们只能睡在城外的破庙里。苍越白天出去捕猎,抓些珍奇异兽让唐青临去市集上卖,卖了好价钱就能换客栈住。苍越自然是厉害的,一般的野兽都不是他的对手,可偶尔也会受伤,他不觉得多疼,也不打算说,但唐青临一摸就知道。
“相公,你疼不疼啊?”唐青临忍着眼泪,好像那些伤在他身上,他把脸埋在苍越的颈窝里,懊恼地说:“我真没用,说好了赚钱养你的,把你从山上骗下来,结果我什么本事都没有。”
苍越不明白怀里人怎么总是哭,但他还是把唐青临抱紧了,笨拙地亲他的额头,唐青临迎上去,和他嘴唇贴着嘴唇。
破庙实在是太破了,夜里时常窜风,可唐青临的身体里面是滚烫的,苍越停不下来,他顶得一次比一次深。唐青临的四肢好软,皮肤好滑,嘴唇和舌尖比果子还甜,苍越一碰就要上瘾。
他做得太凶了,不知轻重,换作别的人早就生气了,唐青临却不会,唐青临只会软软地圈住苍越的脖子,喊他“好相公”,好像苍越可以对他任何过分的事情。
“相公是什么?”
“是一辈子不能分开的意思。”唐青临乱答。
“哦,”苍越把唐青临搂到怀里,亲他的脖子和脸颊,也学着喊了声:“相公。”
唐青临哭笑不得,又不能说不对,他抚着苍越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温柔地回吻。
后来,他们在路上捡到了丘丘,再后来,他们在村子里置了块田地,用攒起来的钱盖了房子,苍越依旧好斗,常带着连走路都不稳的丘丘去山里搞破坏,捉完野兔又去捕鹿,可远处家里的袅袅炊烟升起时,他们会不约而同地望过去,然后带着得手的猎物回家。
丘丘身上全是灰,活像个小煤球,唐青临气得屈起手指敲他的小脑壳,命他不许再出去瞎跑,可丘丘唯苍越马首是瞻,扬着小脑袋说:“老大做什么丘丘就做什么!”
唐青临回头瞥了苍越一眼,苍越立马撇清干系,“我没让他跟来,他自己要来的。”
唐青临还能怎么办,他拿这两只狼从来都没有办法。
夕阳西下的时候,唐青临把碗筷洗好放在竹筒里,然后擦了擦手,走到门外。田埂上有一处高地,正对着太阳落山的位置,一大一小两只狼趴在上面,风把丘丘背上的软毛吹起来,丘丘觉得冷,就往苍越的身下缩了缩,苍越懒得动,也没踢开他。
唐青临走上来的时候,丘丘跳到他怀里,欣喜道:“爹爹,大山一口就把太阳吃掉了。”
“是嘛,就像丘丘吃骨头一样。”
丘丘咯咯地笑,在唐青临的怀里打滚。
苍越睡得安逸,没有变回人身,唐青临摸了摸他的耳朵,然后慢慢躺下来,枕在他的身上,闭上了眼睛,夕阳把他们都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