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正确向病美人寻仇(195)
沈晏清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也看到了许多陌生的,年轻的面孔,他没有一丝差异,因为他了解幸帝。
这个人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沈晏清不再去看那些人的死状,而是别过头瞥向山下,装备精良的武齐军早已经击败了河套地区的叛军,此刻正在向大营本部进发,最后的赢家已经昭然若揭了。
沈晏清抬头,望向四角形的火山之巅。
那里还站着两个人影。
“朕果然没有猜错,那孩子还是冒险用凛毒救了你。”
沈迟望向远处整齐前行的武齐军,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陛下还是一如既往的料事如神,沈某自愧不如。”
“我们都老了。”幸帝混浊的一双眼转了转,“自从靖芸出嫁后,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站在一起说话了。”
沈迟不假思索的答:“十八年了。”
幸帝缓慢的转过身,看向早已经换了一副面容的沈迟,“沈卿,朕十八年前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亲自去接靖芸归来。”
沈迟垂着眼眸轻声道:“但你也逼死了她不是么?”
幸帝的眼睛眯了一次:“朕也不想。”
长兴候闻言抬眸,正对上那双一瞬间变得清亮的浅色双目:“陛下又想说靖芸的死是个意外,那陛下,你敢说秋娘,苏国,难道你派往苏国的武齐军也是一个意外吗?”
“所以!这就是你谋划这么久要置我于死地的理由?为了靖芸?为了秋娘?还是为了苏国。”这大概是是幸帝头一次有了实质性的表情变化,一双浅色的眼依旧冰冷,但他的音调却骤然拔高,拂袖转身,“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东凛的长兴候,是朕的左膀右臂,是王叔赐予朕与靖芸的护卫!”
长兴候望着幸帝的背影喃喃道:“从你率兵攻打苏国的时候就不是了。”
幸帝猛地转过身,快步走向沈迟,他的怒意又提升了一个档次:“沈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大义凛然啊?你是不是觉得朕是个昏庸无道的君主,需要你来为民除害?”
幸帝忽的回过身指着自己身后那个胸口插着利刃,与对手同归于尽的长兴旧部,“这就是你要的结果?你是不是忘了十八年前是怎样从朕的手中!”
“臣还记得自己当初的行为!”长兴候突然高声驳斥打断了幸帝的话,“经此艰难重生一次,臣也在雪山深刻的反思过这种不忠不义的行为,因此,与他们会面之后,臣,已经将过去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他们。”
幸帝的声音又重新归于低沉与沧桑:“不忠?不义?”
“是。”沈迟抿了下唇角,“好在如今臣还可以同他们一起赴死,希望下辈子能够偿还他们不离不弃的恩情。”
“呵。”幸帝冷笑了一声,“对朕就是不忠不义,对他们就是不离不弃,这亲疏你长兴候分得还真是清。既然你心意已决,还与我费什么口舌,现在就从这山上跃下,或者一剑刺向朕岂不是更好?!”
“臣答应过王爷,会一直守护你们。臣永远无法对陛下刀兵向相,出此下策也从未想过独活。至于臣还在这里苟延残喘的原因……”沈迟说到这喉结滚了滚,双膝一弯跪到了地上,“还请陛下饶过这穆城子民,绕过那两个孩子!”
幸帝低下头时眉间的褶皱骗不了人,眼前这个人是这世间唯一一个还能调动他情绪的人,因为除了沈迟以外,其他的全都死了。
幸帝一双混浊的老眼头一次这般明亮,他凝视着跪在自己脚下的这个人,他们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可这人心却是越发的难测了,“不语,朕说过,只要是你提出的要求,朕一定会满足,只不过有一个前提,是你我之间毫无嫌隙的信任,可现在,你能回答朕么。在靖芸走后你丢下朕去苏国寻欢作乐的时候可有想过朕?在你瞒着朕养育靖芸和秋娘之子之时可有想过朕?在你暗中扩充夜骑可有想过朕对你的信任?”
幸帝张开双臂抬头看天:“这天下的人无论是谁都可以和朕说让我饶他一命,但朕想问问!这世上谁能饶过朕?”
沈迟抬起头:“陛下,臣与秋娘不过生逢知己,臣对扩充夜骑谋反之事没有任何辩解。但除此之外,臣发誓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陛下的事!”
“没有做过对不起朕的事?那你现在难道不是在威胁朕,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不是在武逆朕!?”
沈迟有一瞬间的沉寂,他望着幸帝,紧接着跪拜在地,“臣不愿再与陛下争辩些什么,臣愿以性命为筹码,换穆城安宁,换两子之命,只要陛下允准,臣可以立刻自刎!”
长兴候说着,已经抜除了佩剑,剑刃也已经划开了脖颈上的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