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难(94)
分开后瞿元嘉意犹未尽地翻了个身,搂着程勉的腰,整张脸索性埋在他的寝袍里。程勉顺手拭去他额角的汗,手指陷进瞿元嘉浓密的头发深处,情不自禁地伏下身,也揽住他的肩背,贴在他耳边说:“你今晚还回去么?”
瞿元嘉手臂上的力量加大了,沉沉地笑了笑:“……程大人还惯于与人同床么?”
程勉一怔,意识过来是瞿元嘉在调笑,红着脸又坐直了身体,故意板着脸说:“不惯的。”
瞿元嘉点点头,也坐起来,一本正经望着他说:“好,都依你。”
话音刚落,瞿元嘉再一次靠近了程勉,亲了亲程勉的嘴角,然后护住他的后脑,轻轻地将人推到在了地板上。天旋地转感让程勉吓了一跳,真的起了挣扎的心思,可瞿元嘉的脸近在咫尺,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专注和迷恋,他伸出手遮住程勉的眼睛,轻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程勉的嘴唇滚烫,焦渴地等待着一个新的亲吻。然而这个亲吻久久不至——瞿元嘉执起了他的手,去亲他变形的手指。
湿热的触感让程勉浑身发麻,几乎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因病久旷,明明一颗心跳得整张胸口都要裂开了,但身体僵冷,皮肤麻木,他迟钝得如同冰冻已久的土地。
程勉难堪地别过脸,不敢去看这一刻瞿元嘉的神色。
瞿元嘉正在亲吻他指节的伤口,舌头舔到指根、布满细碎伤痕和趼子的手心,然后是纤细乃至羸弱的手腕。他的手指顺着程勉的衣袖悄悄潜上程勉的胳膊,一寸一寸地逆流而上,锲而不舍地让那冰冷的皮肤缓缓地温暖起来。
程勉费劲地喘气,想捂住自己的嘴,这时瞿元嘉收回了在皮肤上作乱的手,牢牢抓住程勉的手,伏在他耳边说:“不要藏。”
程勉晕头胀脑地扳过瞿元嘉的脸去吻他,不准他再说话。瞿元嘉的身体还是沉重而温暖,紧紧地和自己的身体熨帖在一起。
被舔过的手指开始发痒,然后是脚趾,乃至膝盖——程勉模模糊糊地想,瞿元嘉明明没有怎么碰自己啊,再然后,他的衣襟被扯开了。
突如其来的冷意让程勉一个哆嗦,随即睁开了眼睛,他觉得瞿元嘉的视线又成了一张网,密密地罩住了自己,让他没有任何退路。
但他也不要退路,他心甘情愿、不、欢欣鼓舞地投身其中,程勉用尽浑身的力量搂住瞿元嘉,他的皮肤有了知觉。
感觉到瞿元嘉的手拂上自己小腹时,程勉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瞿元嘉的肩膀,额上的汗滚进眼睛里,模糊了视线,乃至含混了意识。然而久违的情欲又让他快活地忘乎所以,他哆哆嗦嗦地也想摸瞿元嘉,对方的身体烫得不对劲,几乎碰不得,他刚一握住,立刻被凶狠地吻住了。
他们贴得极近,任何微小的反应都无法隐藏,快乐亦然。程勉的皮肤甚至有了难以言喻的刺痛感,推得他更紧、更热情地贴着瞿元嘉,向对方索取这无边无尽的快乐和焦灼。
他如愿以偿。
第19章 但去莫复问
“你怎么了?”
听到瞿元嘉发问,程勉恍惚了片刻,才接话:“……什么?”
蜡烛一枝枝地燃到尽头,他们顾不上去管,好在今晚月色皎然,于是瞿元嘉侧过身,抹了一把程勉的脸,尝了尝滋味后,将手指递到他眼前。
程勉不明所以,直到也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才明白这一问从何而来。
可他也答不上来,以至于莫名窘迫起来,翻了个身,将脸贴在瞿元嘉的胳膊上,低声说:“不知道。”
“想起什么来了?”
“没有。”
瞿元嘉动了动,可程勉牢牢攀着他,他只好又躺回来,不安地问:“那……不好?”
程勉久久没做声,整个人朝着瞿元嘉贴过去,直到近得不能再近了,才不轻不重地咬了口他的胳膊,又翻到了瞿元嘉的身上。
两个人都是汗津津的,略一动,相接的皮肤像是被硬生生地撕扯开。瞿元嘉倒吸了一口气,忙卡住程勉的腰,本意是不准他再动,却不想程勉太瘦,握在腰间的两只手竟合成了一围。
程勉刚从情潮里潜上来,本是最称心懒散的时刻,内心里却有些说不出来的不甘心,便从瞿元嘉的胳膊摸索到他的一只手,想解开他在自己腰上的这个扣。
他还低低同瞿元嘉打商量:“元嘉,你就好了么?”
可他们简直是黏在一处,这句话纯属明知故问。瞿元嘉的呼吸都停滞了一刻,方轻轻“嗯”了一声。
程勉的脸正好伏在瞿元嘉的心口,听他的心砰砰跳得厉害,便低声说:“我之前不知道今夜你来不来,但忍冬说要留下来服侍我,我一点也不想。可现在是你,我才明白,不是我不想要她,是我只想你……只今夜是不行的,从今往后,我怕是每天都想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