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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难(27)

作者:渥丹/脉脉 阅读记录

娄氏微微变了脸色:“你怎么不是程家五郎?我眼睛虽然瞎了,但脑子不糊涂,心也不瞎。即便是我瞎了,元嘉和你一同长大,是你的乳兄弟,他还会认错你?五郎,你委实吃了太多苦……当初没有寻到你的尸骨,就该一直找下去,早一天找到你,你也少受一天罪……”

程勉怕她又要流泪,赶快说:“真的都不记得了。连是不是吃了苦都不记得了。”

“那是你病了。总要想起来的呀。”

程勉不敢说“谁知道什么时候能想起来”,甚至不敢细想“想起来”是不是件好事。他又一次看向瞿元嘉,指望他来打一打圆场。

瞿元嘉果然有求必应,做了他的救兵:“娘,您今后是想让五郎多来家里,还是少来?”

“你又净胡说些什么。不是明知故问吗?” 娄氏皱眉。

瞿元嘉笑着伸手搀扶起娄氏:“若我是五郎,见到主母无端落泪、幼女频频无理,哪里还敢上门?”

这俏皮话引得娄氏一笑,萧妙音本来还想再辩,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萧宝音猛地拉了她一把,总算是勉强压住了她的话。

一直到开宴,程勉都没有见到安王府的主人,入席前他见主位一直空着,本以为安王会来,最后却是娄氏坐了这个位子。

除了娄氏和她的儿女,再无他人作陪,这也让程勉少了几分拘束。席上的菜都是他没吃过的,听娄氏的意思,这都是他当年喜欢的菜色。但说来有趣,这些菜里,与不久前在翠屏宫吃过的那些没有一道相似。不过程勉也比较不出到底更喜欢哪种,反正是一气吃了个干净。

娄氏原想留程勉在安王府小住几日,程勉想起在翠屏宫的种种不自在,连忙推却了。这次也还是瞿元嘉帮了他一把,以程勉在病中不宜迁居为由,费劲了一番口舌,总算是说服了娄夫人。

他虽然没有留宿,但带走的却不少——待到告辞时,随行中多出了好些人:除了若干青壮年的仆役,还挑好了厨子和花匠。程勉起先无论如何不肯,说家里就他一个人,但仆人已经有近十名,最近皇帝还送了他两名宫女,如今要是再加上这些佣人,一天吃米都不知道要吃多少,他养不起。

娄夫人却说:“你家现在的仆役都是当年陆槿从陆家带来的,但现在她不在了,家里诸事全无一点章法。那天要不是元嘉也在,他们连认都认不得你。这些仆役都是我挑过的,在你找到新主妇之前,姑且用着,要是有不合意的、刁钻的,你自行发落就是。”

说到这里她还重重叹了口气:“你和陆槿真是阴错阳差,连最后一面也错过了。但她还是等到你了。她一定是都知道的。”

时近黄昏,微暗天光中娄夫人的神色显得分外伤感。程勉看着她的面孔,又想到当日冯童传与他的那一番话,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追问娄夫人:“我妻子的娘家,现在还有人吗?”

娄夫人一怔,片刻后才点点头:“倒是还有。”

“那……还请您告诉我他们住在哪里,我该登门拜见才是。”

“还是不去的好。”娄夫人神色有些复杂,“陆槿是自己嫁到你家的,程陆两家,早已多年不来往了。”

程勉黯然道:“我连累了她一生,她父母恨我,也是应当。”

“并非因为你们的婚姻。”

听到瞿元嘉插话,程勉下意识地又问:“那是为什么?”

“陆览附逆,害秦国公一家横死,你们两家这婚姻,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陆槿一个人认。”

短短几句话让程勉呆了好久,才似乎是明白了一点。他看着面无表情的瞿元嘉,难以置信地轻声问:“谁……陆览是谁?”

“陆槿之父。”

“他人呢?”程勉的双手仿佛都冷木了。

瞿元嘉眉头轻轻一动:“我已亲手杀了。“

程勉一阵腿软,差点没站住。他难以置信地盯着瞿元嘉,良久说不出任何话来。瞿元嘉见他脸色难看,极轻地托了一把他的右臂,可刚一碰到程勉,程勉立刻退了一大步,神色间又是难过又是不信,两人之间的僵持只一瞬,最终还是程勉认输了。

他忽然觉得冷得厉害,连看也不敢再看瞿元嘉,绷着脸向安王妃告辞,本来还硬扯着脸要笑一笑,后来想到她也看不见,就不再勉强自己,抖着嗓子说:“那……那我走了。”

娄氏紧紧握着他的手:“五郎……你莫怪元嘉。陆贼附逆在前,他是为程氏一门报仇。”

程勉的喉中如同被塞了一大团雪,冷热莫辨,也说不出话来。他“嗯”了一声,就如惊弓之鸟一般回到了车中。

刚一坐定,车帘又被掀开了。见进来的人是瞿元嘉,程勉整个人都不自觉地缩了一缩。见状,瞿元嘉无奈地一笑:“我娘要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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