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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难(218)

作者:渥丹/脉脉 阅读记录

“……并非如此。”

程勉叹了口气,脸上浮现起无可奈何之色,看着始终没有移开目光的萧曜,终是说:“既然殿下坦诚以待,我也不该隐瞒殿下。其实我之前说了一句谎话——事毕至今,我也悔恨至今。

“我当日应允殿下,无他,全是因为得知和姬被转卖。她与我虽然只是露水姻缘,但她真心仰慕我,不是她的过错。正和疫情之后,我明知她处境艰难,却眼睁睁地看她在不堪的境地中辗转。我可以买下她,纳她做姬妾,当然也可以赎放了她,可就因为我不愿与她再有瓜葛,终于让她流落他乡。归根结底,是我自私之极,更是我与她身份天差地别。我身为男子,在枕席间,从来都是得到女子的奉承。那天我就是想知道身为女子是何滋味,这才答应的殿下。也是与殿下过夜后,才知道其中苦楚,全无乐趣。男子得到欢愉何易,女子却这般痛苦,那她们从我这里求的,又是什么?

我也曾对殿下坦承,因为少年时的境遇,曾对殿下有怨气,到了连州,才知道殿下心地宽厚,反是我心怀偏见,误解殿下良多。身为殿下的下属,是我之幸。所以当日无论谁来问我,我都会应允。唯独不该应允殿下……所有种种皆因我放浪形骸而起,可覆水难收,悔之晚矣。是以当日希望殿下不要挂怀之言,都是发自肺腑。”

说完后,程勉整张面孔发白,神情里也看不到一丝解脱,见萧曜没有回应,索性深深一揖,良久不肯起身。

萧曜沉默地凝视着程勉的颈项和脊背,等终于想起要扶起他时,已然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他能感觉到程勉沉默中的无望,也知道他的悔恨并非矫饰,萧曜垂着眼,面无表情地说:“那就怪了。”

他又自嘲地一笑:“按理说,你坦诚至此,又对我无意,我也知道你都是肺腑之言,我不该如此了。”

见程勉眼中皆是诧异之色,萧曜不知从何说起,抿了抿嘴角,又一次拉过程勉的手,探向自己袍子的下摆。

程勉的手一抖,脸色依旧发白,眸色反倒更深了,一阵极短暂的僵持后,他定定看向萧曜:“蒙殿下不弃,我愿意服侍殿下。”

萧曜模糊而笃定地想,他应当拒绝程勉,他也可以这么做。这不难。今晚他已然拒绝过一次了。然而,程勉微冷的手就在自己的手心,无数个梦境重叠到了眼下,他什么也想不明白了,气血翻腾间,唯一还知道的,就是他确实松不开手。

正如那一夜,程勉也应当拒绝他。

就在他裹足不前之际,程勉的手反握住了他的手,引着他往内室的方向走去。他登时变成了一架牵机木偶,全无意识地跟随着程勉,一直到程勉的手碰到他衣襟,萧曜终于再次从无边无际的焦渴和混沌中苏醒,一把挡住程勉,正色辩解:“我、我从来没有和人做过这事,女子也没有……我不知道你痛……你又没说……要不你来……”

他越说,声音越轻,最后简直不敢去看程勉了,程勉很轻地一笑,接着摇头,低声说:“我知道殿下视力非凡,只是……熄灯好不好?”

萧曜口干舌燥,答非所问:“到了夜里,只要没有烛火,我的视力与常人一般。”

程勉再没说什么,转身回到前室,依次吹熄了所有的烛火。随着室内一点点变暗,他的身影也慢慢地隐进深沉的夜色里。萧曜仿佛被人施了咒术,不仅动弹不得,连呼吸都放轻了,惟有无边际的强烈心跳开始笼罩住他,又被更鲜明的疼痛给盖过去了。

早前为了能尽快完事,他喝了过多的酒,五感皆已迟钝了,当感觉到程勉又回到身边时,人已经被轻轻地推倒在了榻上。

位置的变化让萧曜下意识地僵硬起来,可紧密贴合的身体过于温暖,气息又唤起了开始模糊的记忆,他的身体立刻有了诚实的反应,以至于连萧曜自己都觉得惊讶了。

程勉再没说话,只是用和躯体截然相反的微凉的手指摸索着解开萧曜和自己的衣袍。萧曜本来也想动手,可是手抖得实在太厉害,他害怕撕破袍子,就不敢再动,屏气凝神地任由程勉一点点地褪开两个人的外袍和内衫,又在意识到程勉故意避开与自己肌肤相接的瞬间伸手按住他的腰,直至彼此的皮肤再无间隙地贴合在一起。

生平第一次,萧曜清晰地感觉到另一个人压在自己胸口的重量,还有清而浅的吐息拂过皮肤的酥痒。梦中模糊的一切都有了实感,重量、声音和触感,原来每一样都和梦里截然不同。

萧曜紧张得浑身每一处都硬得发痛,程勉的手迟疑地碰到他的小腹时几乎要跳起来。幸而程勉压着他的腿,可明明他的手这么冷,萧曜却立刻被他点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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