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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难(205)

作者:渥丹/脉脉 阅读记录

他忽然发作,程勉全无提防,竟僵在了原地。一口恶气发完后,萧曜立刻觉得失言,也不再说话了。

终究是程勉率先打破二人间的僵局。只是这一次,他的语气更加恳切:“望殿下恕臣多言之罪。臣告退。”

程勉俯身行了一礼,取出鱼袋放在几案上,也不等萧曜吩咐,无声无息地自行离开了。

门开启又闭合的声音过去很久后,像是有人忽然凭空推了一把,萧曜全身乏力躺倒在地。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席卷而来,又是愤怒,又是委屈,更不可思议——自己提心吊胆、寝食难安藏了一个多月,被他直通通地捅破了,倒还要自己不要放在心上,天底下哪里有这样没心肝的人!

萧曜久久地盯着房梁,耳旁轰然乱响,脑子里却一片空白,直到眼睛发酸,也不肯眨一下眼。终于,他疲倦至极地翻了个身,这时胳膊磕到不知什么,发出了空洞的熟悉声响。萧曜起身一看,原来是程勉离开时,忘了带走自己的琵琶。

程勉的突然出现和裴翊的不能赴约将这个雪夜彻底搅乱了套。萧曜循着琵琶声寻人时刚沐浴更衣完毕,在雪地里待久了,兼之气急攻心,居然头痛起来。他不愿被看出破绽,晚饭也不吃了,赶在元双和冯童回来前自行更衣睡下。只是头还痛着,心口憋闷,一时半刻也睡不着,熬到元双和冯童先后回转,听他们一一告知如何安排程勉的起居饮食,这才慢慢睡着了。

下半夜时,风雪渐强,萧曜被风声吵醒了几次,又很快再睡过去。可是这强风实在出人意料,竟撞开了窗扉,让风雪长驱直入,再次惊醒了萧曜。

到了易海之后,萧曜不再让人值夜,所以被闹醒后,他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忍耐不了寒意,自己起来关窗。尚未起身,已经有人先他一步合上了窗子,萧曜本就半睡半醒的,只觉得松了口气,翻了个身,又缩回了锦被的深处。

可是,窗子似乎没有关牢,偏有一缕凉风,无声无息地潜入帷幕的深处,进而殷勤地拂上了萧曜的脸庞。感觉到酥麻的痒意后,萧曜不自觉地一笑,往床榻内侧让了让,那风声得寸进尺,沿着脸颊滑到颈项,直至化作一双臂膀,拦揽住萧曜的双肩。

萧曜惊醒过来,急急翻身坐起,刚一动作,前一刻还温柔有加的爱抚登时化作更强而有力的钳制。滚烫的手心捂住他的口鼻,又牢牢抓住了他的一只手腕,接着,沉默而热烈的亲吻笼罩住了他。

萧曜能清楚地感觉到炙热的亲吻从颈项移到了胸口,然后继续向下蜿蜒,肢体与心绪正各奔东西,让他动弹不得,又无可抗拒地觉得愉悦。

桎梏消失的瞬间,萧曜慌不择路地抓住身上人的头发,用尽力气想要把他拖起来:“你……”

黑暗中,对方温柔含笑的眼睛依然清晰可见,毫不掩饰地流露着沉迷的情意。这太熟悉,也太陌生——他从未在眼睛的主人身上看过这样的神色,这样的神色从未落在自己身上。

在这样的注视下,萧曜全无招架之力。他惟有伸出手,抚摸枕畔人那微冷的皮肤和柔软的头发,又随着对方的爱抚心甘情愿地袒露身体,与之紧紧交缠在一起,大胆地也去探索对方的身体。他还记得沾着汗意的手心抚过脊背的触感,也记得剖开对方身体时,劲瘦的腿如何颤抖,柔韧的腰又是如何猛然绷紧,极力压抑的呻吟声如同被疾风卷过的原野,仅仅留下一点隐秘的痕迹,这让他疼痛,继而欢愉,就像此刻,微风吹进他的心口,吹胀了他的身体,拖着他一起滑到最炙热而酥软的深渊。

在欢欣鼓舞落入深渊的一刻,萧曜真的醒了,酷烈的寒风不停地撞击着窗棂,始终无法破窗而入,只能发出不甘的低吼。明明是寒冬的深夜,他的身体从未这么坚硬疼痛,然而又是滚烫和潮湿的,记忆深处那甘美的气息让他的指尖都麻痹了,盯着眼前这一片虚无的黑暗,萧曜心间的声音随着他的心跳无声无息地涨落,他忽然发现,原来这一刻的难受,也是从未尝过的。

他再没睡着,睁着眼睛一直捱到天亮。雪下了一夜,天亮得比平时还要早些。萧曜起身时觉得昏头胀脑的,披衣在熏笼边又坐了许久,差点把进屋来服侍他起身的元双吓一跳。

他脸色着实不好看,元双以为是昨天累了,或是着了凉,梳头时顺带探了探额头,确定没有发热,无法全然放心,亦不知从何处开解,只好默默地为他换上冬衣,一直等到冯童也来了,才谨慎地开口:“昨夜风大,一夜都没有停,殿下休息好了没有?”

萧曜掀起眼皮:“雪下得大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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