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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难(128)

作者:渥丹/脉脉 阅读记录

片刻后冯童悄无声息地也跟了进来。萧曜依然冷着脸,冯童稍作迟疑,劝道:“殿下素来是目下无尘,可有些事,也不好过问。”

萧曜反问:“我如何过问了?”

冯童缩缩肩膀:“奴婢言语不查,望殿下恕罪。”

萧曜从小被元双和池真细心服侍,养尊处优久了,难免有些洁癖,这一路上虽然辛苦,日常起居轻易也不容其他人靠近,一想到那个女子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亲近程勉,且程勉居然还容她近身,就觉得异常烦躁。

不过他再觉得两人间的举止不堪,也不会和冯童、更不会与元双直言,只是脸上的不悦之色始终不去,原本看书的打算也因为心浮气躁而看得七零八落,总觉得今夜处处和以往不同,折腾了好一阵,终于决定索性什么也不做,早早睡了。

吹灯之际,萧曜猛然意识到今日与往日有何不同:他没有听到程勉的琵琶声。

第二天萧曜醒得比平时略早些,在冯童的服侍下更衣完毕后,才知道元双早已起来了,正在外间收拣衣箱,将平日赶路时来不及打理的衣物熨烫整齐,再一一熏香,供萧曜日后穿戴。

这件事不仅琐碎,而且颇耗精力,以前惟有熏香一事需要元双亲历亲为,其他琐事自有宫女来做,如今只她一人,就算有冯童在旁帮手,也成了一项大工程。

虽然听到了萧曜的脚步声,但元双正在熨一件萧曜贴身穿的绸衫,怕分神坏了衣裳,不抬头地说:“殿下恕我无礼了。殿下今天醒得好早,难得不需赶路,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这话应该我说给你们才是。”萧曜见元双手上不停,看了一会儿,说,“你们总想让我觉得和在宫里一样,额外花了许多力气,以后不必这样了。”

元双先拿开衣物,然后答:“照顾殿下是我等的分内事。是我动静太大,吵醒殿下了么?”

“没有的事。连州和京中有许多不同,我去连州之后,如果事事都要依宫中的做派,那是不成的。其实这一路上我渐渐也习惯了,衣物只要干净,香事什么的,都免了吧。得闲就歇一歇,你瘦多了。”

元双脸上闪过酸楚黯然之色,又很快抹去了:“我做这些事也惯了。不为殿下整理衣箱,也要找别的事情做,不然总不安心……冯童说昨夜殿下没吃什么,我这就让人送朝食来。”

她匆匆地转过脸,起身出了门。元双今天还是穿着男装,萧曜不免又想到前一晚所见。他不愿多想,无奈地对冯童说:“你也要劝一劝元双。”

冯童苦笑:“殿下把话说破,元双怎能不哭?”

“待过了这玄池岭,就到雅州和连州了。你们为我委屈,却不能说,还想方设法宽慰我。还有些话能说,可都不说,我却不能不说明白。”

萧曜走到窗前,推开一线,近处是一片晶莹世界,再远处,就是横亘连绵的山脉,如同沉睡的白色巨兽。凛冽的空气让他更加清醒:“裴氏因一己的私欲,进谗言离间陛下与我。如今外祖父和母亲都已经去世,舅父们要维系赵氏一门,不能忤逆陛下,我惟有去连州。太子久病,可论年龄,萧晔比长生还小些,今日是我去连州,焉知明日不是萧晗萧晄他们?”

长生是太子萧晟的独子,他出生前萧晟染上重疾,几近不治,又在他出生后奇迹地转危为安。为此天子赐名“长生”,对长孙的喜爱亦是尽人皆知。

这是他离京后首次对近侍提及宫中事,冯童意外地正了正神色,略一顿,接话道:“今天一大早收到了池真给元双的信,她又有了身孕。”

萧曜转身看了一眼冯童,两人面上都很平淡:“她要是能有子嗣,对她是好事。以她现在的处境,本该少写信来。我提醒过她,她也不听。”

“池真在信中说,她日夜惦记殿下。”

萧曜轻轻笑了笑,旋即正色说:“你们如果回信,想法子提醒池真,让她好好照顾自己。我知道她也许有别的计较,但不管是什么,都不要去做,不要自作聪明。”

萧曜等了片刻,没等到冯童接话。又强调:“你不要装傻,想蒙混过去。告诉她,不准她为我多说话,只当不认识我,安心地生下孩子,她才能有依靠。”

冯童语气唏嘘:“奴婢无能,只能跟随殿下去连州……”

“他们都说昆连艰苦,常人难以久居,可你看这几日遇见的西北诸州官吏,籍贯天南海北,不都半生在西北为官么?他们既无三头六臂,我也不是弱不禁风,有何不可?”

这番话近日常在他心头徘徊,因为没有怨气,说完之后也生出几分壮游在即的意气。说话时“何况程勉也做得”这句话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不及细想,又让这个念头飞快地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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