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草(15)
清莹知道他是想用玩笑的口吻安抚自己,可是她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呜咽着更紧的抱住他,“哥,你不要有事……”
“衣服都被你蹭脏了。”陈靳寒嫌弃一句,拍拍她的背,“进去吧,最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清莹抱着他不松手,“你答应我,你不会出事。”
陈靳寒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答应你,一旦觉得不对劲就躲进地下室,行了吧?”
清莹点头,慢慢从他怀里离开,脸上带着委屈的泪痕。
陈靳寒原本心情还有些沉重,瞧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不免有些好笑,指腹按在她眼角处摩挲两下,低声揶揄:“怎么黏黏糊糊的。”
她平时在学校里,为自己营造的形象遗世而独立,现在哭起来却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清莹吸了吸鼻子,双手仍攥着他的衣服,“别让我等到天黑行吗?只要安全了,就把地下室的门打开,行吗?”
“行……”他叹气,“快进去吧,别磨蹭到警察上班了。”
清莹咬住唇,泪蒙蒙看他一会儿,终于走进地下室,把门合上了。
陈靳寒站在厚重的木门前,比以往更敏锐的耳力能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哭泣声,他那个要强、骄傲、聪明又独立的妹妹,此刻在门的另一边,脆弱得不成样子……
心很疼,可他没有时间去安慰,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做。
陈靳寒看向窗外,天色渐渐泛白,他的心往下沉了沉,不再犹豫,大步走向客厅一角,用力举起墙角的酒柜,而后走回来,将酒柜稳稳放在地下室的门前——
即使警察来家里,也不会发现这里有扇门,而如果妹妹想出来,凭她现在的力气,推倒酒柜应该也不是难事。
陈靳寒又从客厅另一处搬来一盆散尾葵,填补酒柜位置的空缺,然后翻出家里的退烧药和感冒药,药片全部冲进马桶,包装盒则扔在玄关处的垃圾桶。
他洗了个澡,换上家居服,沾了血的衣裤放进洗衣机清洗,在洗衣机工作的空档,他打开电脑登录邮箱,给研究所再次发了一封请假的邮件。
在陪清莹参加末日派对时,他就已经用手机发过一封病假邮件了。
陈靳寒做完这些事后,太阳已经升起,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客厅,他能感觉到暴露在外的皮肤上传来丝丝刺痛。
当初买下这栋豪宅,陈父大赞其采光好,谁能想到当初的宜居优点会变得如此致命。
尽管觉得痛,但陈靳寒仍然没有完全拉上窗帘,因为他不确定那些警察了解多少内幕,所以不想轻易暴露弱点。
窗帘半遮半掩,保持一定的照明,同时不至于让他立刻变成黑灰。
早上八点,陈靳寒拨通了报警电话。
他说他的妹妹失踪了,接线员是个温柔的女声,宽慰他不要着急,警察很快就会上门了解情况。
陈靳寒向接线员道谢,然后平静的挂断了电话。
这样的报警讯息,通常会层层传递,用不了多久就会通知到他所在辖区内的警局。
五分钟后,一辆警车停在了别墅花园外。从车里下来两个警察。
陈靳寒看不太清楚他们的样子。说来奇怪,他这双眼睛能在极其黑暗的夜晚看清一切,现在却无法看清窗外那两个只隔了几米远的警察,外面的光芒对他而言太明亮,目及所处,全是白晃晃的一片。
“陈先生,请问是您报的警吗?”两名警员敲了敲门。
陈靳寒打开门,请他们进来。
这是两个身材魁梧的白人警员,进屋先出示了证件,然后掏出记事本和笔,按照一贯程序向陈靳寒了解情况。
“我们收到报警,您说您的妹妹失踪了,对吗?”
陈靳寒的余光扫过他们腰间的配枪,低低咳嗽几声,回道:“是的,前天我送她去参加派对,她说第二天会回来,但是之后一直没有消息,我给她打电话,电话打不通。”
“该不会是那个在海上举行的末日派对吧?”
“是的,就是那个末日派对,你们怎么知道?”
“陈先生,如果您的妹妹是去参加了那个派对,现在恐怕凶多吉少了。”
“怎么会……”他的身体微微晃了下,扶住边柜,将饱受打击的模样演绎得入木三分。
两名警员同情的看着他,其中一个解释道:“那艘游艇在海上发生了事故,大部分学生都遇难了,只有十一名幸存者。”
陈靳寒睁大眼睛,“那我妹妹会不会……”
“很遗憾,陈先生,幸存者已经联系上家属了,如果您没有收到通知……请您节哀。”
陈靳寒闭上双眼,扶着边柜没有说话。
两名警员交换了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