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月仪秤原为圣女专用的通信通道,后来随着圣子出现,管事和管家逐渐掌握大权,这也成了圣所内高层专用的通信方式。只是其正式使用方法始终只有圣女知道,其他人仅能偶尔成功,故依旧保持着神秘色彩,等闲不得动用。历史上被圣子或者管事成功传信的次数一共只有三次,其中一次就是三百年前的那场“仪正大乱”。
那时正值大元仪正年间,暴民四起,管事传信本所,动用全所之力助朝廷镇压乱民,勉强帮皇族拖延了一段时日,谁料神秘势力突然襄助乱民,反军势如破竹,几乎要兵临城下之际,圣女突然降临,动用天物和圣所整个势力网,力挽狂澜,助元氏皇族重振河山……
之后圣女西去,圣子掌所的时候,也有管事在外尝试借月仪秤传信,皆告失败。可圣所的人都坚信,仪正年间正是因为管事借助月仪秤传得信,才引来天降圣女,助圣所和大元脱离困境。
今天,月仪秤又亮了。
齐家奔入殿中,看到月仪秤的那一刹那,失神了许久,才颤抖着在圣徒的帮助下,焚香净手,进行一系列仪式后,上前拿下竹简。
此时,已有几位耄耋之年的老者接连赶到,他们是世代侍奉圣所,司圣所内部各部门的长老,自接过职位起便永不踏出圣所,一生都活在圣所之中,对圣所忠心耿耿。
“大管家,竹简上说了什么?”
圣所上下都知道新圣女降临的事,且都默契的死守着这个秘密,因对季氏兄弟心有忌惮,尤其对他们保密,故而季佐可能是圣所五百多年来唯一一个被自家人排挤的大管事。此时月仪秤亮起,想起外界纷纷扬扬的传闻和动荡的形势,长老们皆屏气凝神,死盯着齐家。
齐家一眼就扫完了竹简的内容,皱起了眉头:“不大对。”
“怎么?”
“是季佐来信。”
“什么?!”长老们皆大惊,“他知道了?”
齐家又看了一遍竹简,冷哼一声,将竹简递给最近的长老,让他们传阅。自己则背着手看着圣殿尽头层层包裹着圣龛的帷幔,沉思起来。
长老们看完,也如他一般,都沉吟不语。
“他这是……”其中一位长老迟疑道,“什么意思?”
“呵!这臭小子,”齐家大季佐几岁,但因司内,有时候比司外的季佐显得弱了不少,可在自家人面前,却还是很有管家气派,“想诈我们。”
“所以,他是不知道?”
“他想让我们觉得他已经确定了圣女的身份,如果我们顺着他这信的内容给了他回复,自然能证明了他的猜测。”
“但他说圣女身陷隐族!仪正之乱就是那帮宵小作祟,他们定是图谋不轨,若是圣女真的被那帮人困住,于圣所无异是一场大劫啊!”
“他可没说是圣女,”齐家又收回了竹简,看着,“他先说‘她’身陷隐族,再问宰相之女要不要救,其实就是在误导我们,让我们先入为主,认为他已经知道圣女是以宰相之女的身份行走世间,实则在用这个语序骗我们将他的猜测坐实,哼!在外行走多了,真当本所之人只会坐井观天不成?”
长老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试探道:“那,我们当如何回复?”
“不用管她。”
“啊?可若是圣女当真遇险……”
“圣女只身一人出去,就没指望过我们出手,她根本不信我们。”齐家冷声道。
众长老噤声,颤颤巍巍道:“圣女,怎会,不信吾等?”
“前任客死异乡,我们可有做过什么?”
“我们不是让季氏兄弟俩……哎!”他们终于明白了,或者自以为明白了。
前任圣女贵为皇后,死后虽然有圣所方的季氏兄弟高调质疑,甚至作势前去扶棺,然而最终却演化为季佑造反,季佐辅助,虽然为前圣女报仇也是季佑打出的旗号之一,但明眼人都知道他所图为何。
新圣女有前圣女做前车之鉴,对圣所失望情有可原,此时什么都不表示,仅独自一人潜入皇宫,已经是现在对本所这批人,很客气的了。
“可我们兵和粮都在季氏兄弟手上,无能为力啊!”长老们痛心疾首,“大管家,当初若不是你这般纵容他们,吾等何至于此!”
“是啊,如今新圣女身陷险境,莫非我们就袖手旁观吗?”
“圣子也去向不明,一下子失去两个圣主,若是让季氏兄弟拿捏住,吾等如何交代?!”
长老们怨怼、斥责,惶惶不安。
齐家冷眼看着他们,神色冷漠。
他知道这些长老也不信他,为了确保本所至高无上的地位,他确实偶尔为季氏兄弟的行动大开方便之门,比如在他俩开拓商路、练兵筹钱的时候拉着圣子以圣所名义为他们背书,广开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