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杀我(87)
辛柏神经兮兮地笑了片刻,黑洞洞的眼睛透出兴奋的光亮,他说:“我要让它出来。”
“它被封印在里头了?”清鉴指着墙问道。
辛柏点点头,“对。”
清鉴强忍怒火,顺着往下问:“那要怎么样,它才能出来?”
辛柏从怀里摸出张黄纸,对她晃了晃,“只要你的一点鲜血,然后再加上我的符咒,就能解除封印了。”
清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一口气涌上喉咙,憋了半天实在憋不住了,她骂骂咧咧道:“你他娘的在说什么鬼话!脑子有病就去治,别成到晚想着搞事!要搞事也别拽上我——”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就不想说了,愤愤甩下手中的油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正殿。
油灯摔在贡台上瞬间四分五裂开来,又什么都看不见了,辛柏扶着墙壁,听见清鉴越走越远的声音,莫名心慌意乱起来,他不知道原来女人是说生气就生气的,要走也没个预兆。
他东倒西歪地向外走去,急急冲着庭院喊道:“三娘!”
清鉴翻了个白眼,继续往前走,还未走出静拓观,她就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从观外传来。
有人来了!
此人功力匪浅,清鉴不想与之交手,她当机立断,转身藏进了旁边的一间空房间里。
辛柏竖耳倾听,清鉴的脚步声中途就断了,随即一股浓烈的香火味扑鼻而来。这味道?他愣了愣,忽的就变了脸色,双目戾气生起。
清鉴半蹲在门边,在窗纸上戳了个洞,借此来看清外边的形式。
一道影子提着灯笼悄然无息地从荒凉的夜色中走来。
清鉴睁着一只眼,将来人上下打量了遍。
那是个道士,穿着一身暗青色的袍子,头发稀疏,面貌不丑也不俊,皮肤结实,紧紧包裹着每一寸骨头。不过浑身上下透着与世隔绝的气质,飞一吹,长长的胡须跟着飞扬,增添了些仙风道骨的韵味。
“孽障!”道士猝不及防的一声厉喝,吓了清鉴一大跳。
她咽了口口水,觉得对方在骂自己。
然而孽障另有其人,辛柏在屋内趾高气扬地应道:“秃老道,别来无恙啊。”
“混账玩意儿,你贼心不死,竟然还敢回来!”秃老道快步前行,口中斥道:“先前念在你我师徒一场,即便你放下大错,我还是饶了你一命。可你不知悔改,这些年仍旧四处兴风作浪,引风吹火!既然你不怕死,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秃老道,大义凛然的话你就少说点吧,我听得耳朵都要长茧了。”辛柏嗤嗤笑道:“你做的那些勾当,不要以为没人知晓。妖兽最先是谁放出来的?是你!禁|书是谁写的,也是你!你扪心自问下,收我为徒是为了做什么?还不是看我体质异常,想拿我试炼长生不老术,可惜你修炼不到家啊!”
秃老道浑浊的双眸里寒光一闪,他冷冷道:“你满口胡言,毁辱师门,其心当诛!”
说罢,他扬起拂尘,那拂尘上的细毛化作根根长箭,直指辛柏。
辛柏眼瞎耳不聋,听风能辨箭的来向,他身形一闪,像右挪了几步,躲过了这劫。
清鉴拖了把凳子来,她好以整暇地坐在窗后,观看这场混战。
辛柏这种疯子,就该有个人来狠狠收拾一顿,不然迟早得闹翻天。她压不住他,自然有别人能办到。一物降一物,谁还没点虚处。
这些年来,辛柏卯足了劲,日日夜夜地想要手刃秃老道,然而如今交手,却发现自己与他仍是相距甚远,愤懑之余,又连遭了好几记打。
能看见时都打不过,现下看不见了,辛柏自然被打得惨。几番较量之后,他败倒在地,浑身是伤。
他修的术法,哪里有弊端,秃老道全都知晓,所以每次出手,都能一击制胜,让其无力抵抗。
辛柏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呆呆地望着某一处,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好似一具死物。
秃老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厉声道:“畜生,你可知道错了?”
辛柏张了张嘴,茫然道:“我错在哪了?”
“错在哪?你竟问我错在哪?”秃老道痛心疾首地扶额道:“对,你没错,是我错了,是我教导无方,把你教成了这个残暴不仁的模样。”
辛柏转了下眼珠,改盯另一处地方。
秃老道重新拾来灯笼,置于辛柏身边,他摇摇头,在辛柏的身上贴了张符,叹道:“我不杀你,等天明了,灰飞烟灭去吧。”
说着,他念了几句咒法,飘然离去。
辛柏面无表情地望着暗沉沉的房顶。
后来有人进来了,那人在他身边蹲下,戳着他的脑门,恶狠狠地骂了句,“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