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杀我(65)
罗卜端着碗药静候在屋前,竟是早有准备。
怀瑾愣了愣,接过他手里的药,罗卜一声不吭,沉默着走进小院。
怀瑾不记得波罗和罗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追随他的了,在他的印象里,他们好像一直都在。其实除了名字,怀瑾对他们一无所知,不知道他们从哪来,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跟着自己。但天地之大,他就只有他们了。
怀瑾推开房门,一入目便阿殷趴在床头,半边身子落在外边的场景,她只要稍稍再动弹下,就会立马跌下床。
怀瑾赶紧走上前去,一把将她捞了起来。阿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屋内没有点灯,她什么也瞧不见,她怔怔地望着一片虚空,莫名感到恐惧,她挣开怀瑾的手臂,抱着被子,往后躲,躲进了墙角。
阿殷把脸埋在被窝里,断断续续地咳嗽,边咳边捂着心口,战栗的喊道:“疼……好疼……”
怀瑾皱起眉头,将阿殷拉扯到自己身前,急道:“哪里疼?”
阿殷浑浑噩噩地指着左胸,“心没了,疼。”
怀瑾呆了片刻,哭笑不得,这是烧糊涂了吧。他抬起碗,放在阿殷嘴边,柔声道:“喝药。”
阿殷嘴唇碰到一点湿漉,不管是药还是水,风卷云残,三两口就把药给全数喝光了。
怀瑾周身冷冷冰冰的,阿殷靠着他,恍惚中,觉得身上的热气消散了不少,便忍不住伸出手,将这大冰块给牢牢抱住。
怀瑾被她这种抱法抱得无法脱身,随手将碗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他踢掉鞋,翻了个身,躺进了床里。隔着层棉被,他环住了阿殷,下巴抵在她的发丝上,轻轻蹭了蹭,她身上没有胭脂水粉的味道,只有淡淡的皂角香,让人很舒服。他的目光不自觉掠向她露在外边的一截小腿,白嫩光滑,令人有点浮想联翩。
怀瑾抿紧嘴角,立马移开了视线,他掀起被子,将阿殷包得严严实实。
阿殷在冰火交替之中,瞧见了这一幕——长廊里灯火点点,在那遥遥的尽头里,影影绰绰的站着个人,那人拨开云雾,缓缓向她走近。
“钟簌!”
寂静的黑夜里,阿殷没头没脑的忽然喊了一声,怀瑾一惊,松开了手,他低头去看阿殷,她依旧紧闭双目,昏昏沉沉,未见清醒。
怀瑾将她往上提了提,鼻尖碰鼻尖,问她,“你梦到我了?”
阿殷睫毛一颤,似乎又陷入了某个噩梦。
波罗在柜子里捣鼓了半天,终于破门而出,气势汹汹地打算找怀瑾算笔账,却没想他反倒送上门来了,还与阿殷亲亲热热地相拥于床笫。波罗怔了下,小脸登时通红,她假模假样地捂着眼睛,慢悠悠地往外走。
“你去哪?”怀瑾开口喊住了她。
波罗背对着他,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出去溜达溜达,咳咳,你们继续。”
“继续什么?”
波罗哈哈了声,“你说呢。”
怀瑾淡淡道:“别胡思乱想,也别乱跑。”
“我就在宫里走走。”
怀瑾问:“你可曾告诉过阿殷我叫钟簌?”
波罗不假思索地答道:“之前好像提过一嘴这个名字,但没说是你,怎么了?”
黑暗之中,怀瑾的眸色更深,“没,你走吧。”
波罗瘪瘪嘴,穿墙出了屋。
小院内,罗卜坐在石桌前,对着一盘结了冰的棋暗自出神,波罗走近,静观片刻,执起一枚黑子放在他眼前,道:“这局是死局,解不开的,我要是你,就全部推翻重来,何必牢心牢神?”
罗卜拿过她手里的棋子,放回原来的位置,继续专心致志地思索,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波罗冷冷地哼了一声,二十多年了,这家伙还是和她不对付。她甩了下衣袖,踩着石凳,飘飘然地飞向了屋顶,转眼间便从清宵殿内消失了。
波罗早就逛腻歪了王宫,宫里什么尔虞我诈,暗通款曲的奇闻异事,她统统知晓,小小的身体里藏着太多的秘密,又无人可诉。身边两个男人,一个成天见不到人影,一个无声无息,嘴巴耳朵都不好使,她委实是堵得慌。
自从上次出了趟宫,波罗愈发大胆了起来,夜里得了机会,三天两头的就往外跑。不过她也不敢去太远的地方,怕途中遇到厉害的捉鬼道士,将她抓回去炼丹,那她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街上空无一人,雪还在下,打更人的声音从巷子里传出。
波罗轻车熟路地进了一处风月所,她先是到地下室看别人玩了几局筛子,然后又到顶楼听了阵小曲,折腾来折腾去,竟耗了半宿时光,到了下半夜,楼里的人渐渐少了,大伙玩得精疲力尽,没了精气神,于是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