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郎归(89)
林清惜想说什么,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阮当归松了一口气,接着坐到林清惜的身旁,他还顺手将快落在地上的薄毯拉起来,和林清惜一起盖上,他挨得近,鼻翼便萦绕着林清惜身上清洌的冷香。
“那刺客可知身份?”阮当归问。
林清惜觉得离他太近,想将身子往后仰,无奈他的后背已经靠在榻背,退无可退,他挺直腰身,一丝不苟的面容:“顾锦已去调查。”
“你觉得会是谁呢?”阮当归垂眸,摩挲着衣袖上的纹理,珠花为他做的衣裳,袖口有白色的海棠花,还能是谁,还会是谁,即使死无对证,最大的嫌疑清晰明了。
林清惜知晓阮当归话中之意,但他道:“我不知晓。”
“怎么可能知晓呢。”林清惜声音低沉。
阮当归在东宫赖了好久,将东宫的糕点吃得饱腹,拿起放在火炉旁的柑橘,柑橘被烤得温热,他剥开橘子皮,柑橘的芬芳溅发在空中,就连指尖都染上清香,他把剥好的橘子给林清惜递过去,林清惜正看书,侧过脸,不想吃,阮当归却把橘子直接塞进林清惜的口中。
无意间碰到林清惜温软的唇,他的动作微滞,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后恢复如常。
林清惜没有说什么。
顾锦最后报告,那个刺客是张氏门生,名唤陈林,至于为何刺杀,怕是觉张氏灭族与林清惜有密不可分的关联,誓要为张氏报仇雪恨。
这仅仅只是一个小插曲,年关将至,边塞出现战乱,刀骊王病危,刀骊一族内部争权夺位,小国之间纷争不断,刀骊此刻已无暇顾及,吴盛听了直瞪眼,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战场上,把那些边陲小国都顺溜整顿,难不成这些年舒坦日子过久的,这些小国都活腻了。
此时朝廷分为两派,一方说要派兵镇压,一方则欲隔岸观火。
吴盛主战,张剑主和,吴盛说出兵,张剑说淡定。
吴盛觉得张剑这老匹夫,诚心恶心自己,诚心同自己过不去,上朝时斗嘴没斗过,回府之后越想越亏,气得在院子里转圈圈,恨不得将张家祖坟给刨出来。
两府就在一条街,吴府后门一出,就是张府后门,吴盛回府喝了酒,酒喝高了,端着个梯子架在后墙,摇摇晃晃爬上去,对准张府就骂:“张剑剑,你奶奶个熊,老子主战你主和,老子说赈灾你说收税,你咋不上天呢,你有啥本事,整天就靠那张嘴,吧啦吧啦,说的他娘的全是废话,皇上就是被你这种小人蛊惑,亏你还是个户部尚书,真让人笑掉大牙,你他娘的就是个缩头乌龟。”
这边呢,张剑自然不甘示弱,他看这莽夫不爽也很久了,当即让下人架好梯子,一溜烟爬上去,探出个头阴阳怪气:“哎呦喂,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吴大将军嘛,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疯狗在乱吠呢,如今四海平定,国泰民安,你这将军我看怕是没用武之地了,不过圣上仁慈,閔朝还是养得起吃闲饭的人,你以后就用你那大刀剔牙,可别让刀生了锈哈。”
“你他娘才是吃闲饭的,老子带兵打仗时,你还不知在哪玩泥巴呢?”吴盛红着脸吼道。
张剑冷笑:“粗鄙之人,只懂舞刀弄枪的莽夫,要不是有我等良臣治国有方,閔朝如何国泰君安。”
“良臣?”吴盛打了个酒嗝,吼道,“你在放什么屁话。”
“你、你这不要脸的!”张剑气得将腰间玉佩扔了过去。
吴盛见状把手上的扳指扔了过去,张剑又把石头扔了过去,吴盛顺手把酒壶扔了过去。
吴世年仰起头,绝望地看着他爹和他未来岳父隔着一条街疯狂对骂,疯狂扔掷,要不是吴世年太胖了,吴盛都能把他扔过去,吴世年觉得完了,他未来岳父铁定对他爹连同他的印象都不好了,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隔天这事就传到皇上耳边,再后来,这场闹剧以朝廷官员有失颜面的罪名各罚一月俸禄为结果,落下了荒唐的帷幕。
之后,鱼翰林上奏出计,朝廷既不派兵镇压,又不隔岸观火,而是选择出手支援刀骊,刀骊王膝下共有六名皇子,思来想去,大皇子冼自城虽性格莽撞,却心思单薄,却较好拿捏,之后同冼自城取得联系,冼自城表示,若朝廷助他平定叛乱,他自俯首称臣,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鱼子崖被封为吏部尚书郎,官居三品。
之前就说好的,珠花年至十八,便将她送出宫去,由鱼子崖明媒正娶,但今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珠花不愿离开阮当归,她要守着她的小公子,她要他能好好的。
鱼子崖成为尚书郎后,从翰林院搬出来,有了自己专门的府邸,他也忙碌起来,年少时的抱负逐渐被实现,儿女情长便是要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