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郎归(59)
阮当归问谢钰给连爷做什么,谢钰说没什么,结果有一次他回家,阮当归瞧见他衣角上几滴血渍,他以为谢钰又受伤了,谢钰说没有。
谢钰并没有受伤,对于血渍的解释,他说回来路上,看到一户人家杀鸡,怕是路过时不小心沾染,阮当归便没再追问。
阮当归道:“只要你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就行了。”
谢钰的神色瞬间凝滞,却眨眼间恢复如常,他轻声嗯一下:“放心,我不会。”
连爷手底下有几家店铺,谢钰问阮当归识不识字,安子然教过阮当归字,阮当归自是识得,他点头,于是过了几天,阮当归被安排到一家店铺,平日里给人记账。
偶尔有闲暇时间,两人竟也能从衣里摸出几枚铜钱,于是便跑到二两酒肆去饮上一碗浊酒。
眼看胡刀吹胡子瞪眼看过来,阮当归便睁大眼睛瞪过去,把铜钱整整齐齐排在桌子上,朝胡刀撇嘴:“看甚,我又不是来喝霸王酒的。”
晚风把酒旗吹得卷卷,胡刀毫不客气把铜钱都收走了,阮当归在他背后扮鬼脸,被胡莺瞧见了,她抿着嘴唇偷笑。
谢钰在旁端起碗来喝了一口酒,入喉辛辣。
胡莺还免费送他们一盘花生米,阮当归嘴甜道谢,而后和谢钰便能在此消磨好久,直到夕阳西下,两人一起回家,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长,彼此依偎又彼此分离。
阮当归在家门口的角落里,眼尖地瞧见一团黑色,他上前看,一只巴掌大的黑猫蜷缩在那儿,见他来了,睁开眼睛,发出羸弱的叫声。
这只黑猫的眼睛是绿色的,宛若宝石琉璃,又漂亮又高傲。
然而这只猫并不如见到般高冷,阮当归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指头轻轻戳了戳它的耳朵,它便猛得抖了下耳尖,又叫了一声,不由自主地蹭着阮当归的手指。
阮当归改用一只手抚摸它的毛发,黑猫舒服地闭着眼睛,阮当归忍不住将它抱在怀里,它竟也没有一起反抗。
看大小,这只猫儿怕才断奶不久,被阮当归抱起后,那只猫便往他怀中钻去,那么小小的温暖的一团,阮当归的心立即便柔软起来,他回头看,却见谢钰僵在原地,一双眼看着他怀中的猫。
黑猫探出个头来,朝谢钰喵呜一声。
谢钰的身子不禁抖了抖。
第52章 纸上得来终是浅
“你怕猫?”阮当归一边摸着黑猫的身子,一边对谢钰笑道,脸上一片灿烂。
谢钰稳了稳身子,目不斜视:“没有。”
“那你抖什么啊?”阮当归朝谢钰靠近一步,哈哈大笑,“你看看它,多可爱啊,是不是啊,阮小黑。”
阮当归已经给猫儿起了名,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捏了捏怀中黑猫柔软的前爪,黑猫喵呜一声,睁着水灵灵圆溜溜的大眼睛继续看着谢钰。
“你要……养它?”谢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半步。
“当然了。”阮当归已经给小黑冠了他的姓,按理来说,小黑以后就是他的人了,谢钰看着阮当归满含欢喜的眼眸,本该拒绝的话却说不出口,他半晌佯装毫不在意道,“随你开心。”
阮当归一激动,便又朝他走来。
谢钰狼狈后退,狭长的眼瞪大几分:“停停停,你别过来。”
“你不是不怕吗?”
“我哪里怕,我只是,只是、不喜猫儿。”
阮当归追在他身后:“那你摸摸它呗,它可软了。”
谢钰跑到小院子里,夕阳洒满地,他跟阮当归绕圈圈,声音难得狼狈起来:“阮阮,你别过来!”
自此,小小的庭院里,一方天地,两人一猫,外加门口一棵桂花树,岁月如流水,缓缓淌过,这是自娘亲去世之后,阮当归最幸福的时光,他时常和谢钰去二两酒肆喝酒,偶尔看到吴秀才打酒,便总护在胡莺身边,睁着琉璃琥珀眼眸,瞪得吴秀才红着脸离去才肯罢休,又时常和谢钰去拜祭娘亲,在坟前倒上三白酒,小小说上一会儿话,再或者抱着阮小黑,在院子里晒一上午的太阳。
谢钰有时很忙,三四天不见人影,有时却很闲散,还能和他一起去店铺。
谢钰识字却不会写字,没人教过他,阮当归知晓后,曾教他写字,不过谢钰在这方面耐性不够,字写得比阮当归还歪歪扭扭,待学会写阮当归同他的名字之后,便扔了笔。
阮当归头一回见到比他还懒得写字的人。
阮当归隐约感觉到一些人对谢钰的态度变化,比如李曹和大吉,他们常来寻谢钰,还一口一口称兄道弟,阮当归不喜那些表里不一之人,谢钰却笑着,,似乎对过往之事毫无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