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郎归(124)
没有人吭声,刘温迢便让所有人跪了一夜,她坐在这里,等着林清惜回来。
“儿臣昨夜出了宫。”林清惜蹙眉,“此事与他们无关。”
“那与谁有关?”刘温迢呵道,“与他吗?”
林清惜目光瞬间冷漠,看向他的母后:“亦与阮玖无关。”
刘温迢的手慢慢收紧,平日里再吃斋念佛,也做不到如菩萨般慈悲为怀,林清惜本就不愿与她亲近,想到此,她缓和些口气:“惜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林清惜垂下眼睑,他走到阮当归身边,伸出手,将少年从冰冷的地板上拉起来,阮当归起身愣愣地看着林清惜,林清惜没看他,而是有意站在他面前:“母后,父皇曾说过,阮玖是他情同手足的义弟之子,父皇亦将其视为己出,若非大事,不必行跪拜大礼。”
林清惜与刘温迢彼此对视,目光里分毫不让。
刘温迢最终松口,她挥了挥手:“都起来吧。”
“母后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只是惜儿,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今日的事,众人皆该罚,皮肉之苦免了,罚上一月俸禄,至于阮当归,同你私自出宫,论罪更重,罚他半月禁足。”刘温迢缓缓道,用下一句话堵住林清惜的嘴,“既你父皇将他视为己出,我亦算是他母后。”
还未待林清惜出声,阮当归便道:“阮玖甘愿受罚。”
“行了,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时候不早了,皇上也该上朝了。”刘温迢起身,左右侍女小心伺候着。
临走之前,路过阮当归身边,刘温迢将他深深看了一眼。
“没事。”阮当归对一旁的林清惜道,露出笑容来,“你快去收拾收拾上朝去吧。”
身旁都是人,林清惜想说什么,却压住了,他嗯了一声。
阮当归蹑手蹑脚回到玄衣宫,方探个头,守株待兔的秋书便扔了个枇杷过来,阮当归一手抓住了枇杷,看到小丫头一脸怒火。
“你还知晓回来!”李秋书鼓起腮帮子,气得圆溜溜的眼睛明亮。
阮当归讪讪摸着鼻头,觉得秋书愈发像李太傅了。
“昨夜皇后娘娘将宫里翻了个遍,你是不是将林佩哥哥带出了宫。”李秋书一边说着,一边把阮当归揪过来,她嗅到阮当归衣袖上的酒味,“竟还喝酒了!”
“这不回来了嘛。”阮当归小声道。
这事不由得李秋书不生气,珠花在的时候,珠花说的话,阮当归还听两句,珠花不在了,秋书压根管不住阮当归,她总担心他闯祸,怕他受到伤害。
阮当归走到李秋书面前,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脸颊,又软又糯的触感,于是又戳了戳。
“下次不会了。”阮当归拉长声音,“下次我去哪里,都会告诉你。”
“别生气了,小鬼。”阮当归扮鬼脸道歉。
李秋书本不愿理会他,阮当归站在她面前,眉飞凤舞的模样,让人不禁发笑,她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阮当归见她笑了,也就松下一口气,李秋书道:“讨厌死了。”
阮当归被罚禁足的半个月,便老老实实呆在他的玄衣宫,半步不曾离去,之前院子里的秋千坏了,他给李秋书另做了个,没事的时候,李秋书坐在秋千上,他在后面轻轻地推。
日光洒在地上,慢慢便进去了夏季,蝉鸣声起,李秋书在树上找到了晶莹剔透的蝉壳,林清惜来看过他几回,他告诉阮当归,吴世年要去边塞了。
边塞不太平,朝廷派兵平叛,吴世年也要去。
阮当归初闻此消息,愣了一下:“吴胖子怎么……”
话音刚落,就看到林清惜面上落寞的神色。
自从吴大将军死后,吴世年便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吴家也渐渐败落起来,吴世年纨绔,之前仗着家世得罪的人不少,所以如今下井落石的人亦不少。
张剑对吴家也慢慢冷漠起来,莫说张剑势利,之前吴家尚有功绩择为良配,如今又拿什么去配他张家。
吴世年怎么甘心如此窝囊渡过一生,他的爹爹,他的爷爷,都是守家卫国的大英雄。如今这样活着,同死又有什么区别,他爹曾说,他吴家儿郎,就算是死,也是要死在沙场上!
他要用战绩证明自己,他要告慰他爹爹在天之灵,他还要风风光光地迎娶张荣荣。
吴世年将赵珍托付给张荣荣照料,他终于长大,一个人去抗下所有。
五月初头,人间正值风华,吴世年随着军队从京城往边塞出发了,只有阮当归前来送他。
张荣荣被张剑关在府中,不许去送行,张剑生硬道:“这桩婚事成不成还有待商榷,如今你未出嫁的姑娘,众目睽睽之下跑去践行,不成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