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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云Ⅱ昨夜鸣蛩(82)

作者:清水浅舱 阅读记录

玄子枫心底发凉。

——小师尊恐怕已经吃下了春时祭的药引。

宏剑宗认为男子应隐忍刚韧,小病小灾便四处诉苦有失大丈夫风范。于寒松天地智灵在身,底子厚,自幼没怎么生过病,还以为这些症状不碍事,硬是咬牙撑着。

“唉,又得重写。”

望着宣纸上晕染开的猩红血点,于寒松只好叹口气,重新铺开宣纸,从头抄写打好底稿的书信。

抄了大半文字时,门被敲响。

“寒松哥哥,是我。”

怕卓应天看去担心,于寒松吞口凉茶咽下喉头腥甜的血水,以化形术隐藏脏污的袖口,跑去开了门。

“少主,明日与二公子的比武在即,怎么还……唔!”

还未脱口的规训被亲吻不由分说地堵了回去。

卓应天一边吻着,一边关好门、画上隔音阵法。

“少主,等一下……唔……”

于寒松被逼得撞在案上退无可退,忙乱中笔山倾倒,砚台翻下,刚刚写的文书不得已再次作废。

“比试在即,寒松哥哥不鼓励鼓励我?”卓应天将人压在书桌上,低头正欲做些什么之时,发现了已然满是褶皱的文书,“写给我的?生辰还早,哥哥这时候就开始准备了?”

本就是羞于诉诸言语,才以书信的形式传达,谁成想还被卓应天当面戳穿,于寒松几乎是整个人都红透了,“少主又取笑属下。”

“哪里是取笑?既然我都看到了,要寒松哥哥现在就念给我听。”卓应天将人从案上抱下来,眼睛忽闪几下就能把于寒松看得心软。

被发现也就算了,还被要求当面读,于寒松脸皮子薄得很,自然是不肯的。

卓应天故意激他道:“寒松哥哥不敢,莫非里面写的是什么淫词艳曲?”

若是被误会至此,可真是千古奇冤了。

“……”

缓了好半晌,于寒松才赴死似的拿起文稿,声和手都颤抖着,磕磕绊绊地读出来。

【……君子有九不可为:一曰,财不可贪;二曰,文不可抄;三曰,父母师长不可辱;四曰,友不可卖;五曰,妇幼不可杀;六曰,上不可媚;七曰,下不可慢;八曰,驭灵不可怠;九曰,天地不可欺。……】

一字一句皆是真情厚望,既有臣子的劝谏与期许,又是兄长的引导与关怀。只留最后一点点,万般隐晦地透出些他欲说还休的情。

【君为石上泉,泠泠月高悬。试问心所向,瑟瑟听七弦。】

七弦古琴可演高山流水,是于寒松弹得最好的曲子。卓应天曾是他清泉石上流,是他心头可望不可及的明月清风,是他认定的一生知己知音。

读完,于寒松抬起冰凉的手,以手背轻触自己发烫的脸降温,平静了好一会儿,才试探地看向对面的人。

没有预想中对方或是惊喜或是感动的神情,卓应天只是低着头,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

“……少主?”于寒松试探着去牵卓应天的袖口,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句话说错了,戳中了人家的痛处,有些慌张。

卓应天没有回应,依然低着头。

眼前的人从未在他面前这般沉默过,于寒松有些慌张,“属下哪里做得不妥,还请少主明示。”

——怎的?这是后悔了?

玄子枫看得出,卓应天耷拉着脸是在抵御内心强烈的挣扎。

毕竟卓应天当时才不到十五岁,虽然会耍手段,但也还嫩着、又出身正道,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良知的。此刻听了于寒松的书信,被字字真情所动,难免有些愧疚和煎熬。

——那有何用?最后还不是用了春时祭。

玄子枫看着卓应天,周身被一种阴鸷的情绪缠绕。

作为旁观者,玄子枫清楚得很。若说卓应天对于寒松半分情谊也无,倒是偏颇了。只是在卓应天心里的那杆秤上,少宗主的位置远比小情人重要得多。

良久,卓应天抬起头,眼眶竟是有些红的。

他摇摇头说:“没什么不妥。多谢师兄。”

听了这话,于寒松才总算是松了口气,“唉,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怎么,少主现在还怯场吗?明日之战,我们尽人事听天命。”于寒松捧起卓应天的脸,柔声道:“无论如何,属下都会跟在少主身边,此生不负。”

说罢,于寒松红着脸,犹豫往复几回,才壮起胆子,生涩地主动吻了卓应天的额头。

“寒松哥哥。”卓应天唤他时没有同往常那般带着笑意,面色像是结了一层寒霜,“我们双修吧。”

当“双修”两个字落入耳中,于寒松有些犹豫。

他刚想说自打用上那双修之法后他修为不稳、身体也出了些小问题,就被卓应天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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