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云Ⅱ昨夜鸣蛩(214)
“这又不是阁主第一个娃,咱们幼儿部的王临溪就是她大闺女,你们不知道吗?”同样响玉阁出身的羊翟也十分平静,仿佛看傻子那样看着其他不明真相的人。
南泽恩熙有些呆住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除了打铁和木工活儿还知道啥?”羊翟被南泽恩熙怼了那么多年,总算是找回自己的场子了。
玄子枫知道自己就是个废物暗探,躺平任嘲,“别看我,这事儿我也是才知道的。”
——怪就怪师尊太迷人,我都看不到其他人了呢。
遥远的西域,北牧铃也在征战和统一多方小国的路上,她管人、牙牙管狼,出身草原大漠又在汉人处求学生活过的她,一定能找到使西域人和汉人共同生存的方法。
并不想继承杻阳峰的殷其雷看不得自家父兄互相伤害,只好自己出手,准备在未来代劳他们的工作。
晚风仍有些冷,但奈何不了这群皮糙肉厚的驭灵师。
其实繁星明月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清晰了,抱玉城周边的灵具场太多,这几年烟囱里冒出的黑烟有点熏人了。
玄子枫看着有些朦胧的星夜,想着是时候该调整一下各个灵具场的生产方向和流水线了,少出点烟、少用些灵石。
“对了,‘风烟望五津’的上一句是什么来着?”羊翟趴在观星台的栅栏上,远远地望向灵具场的烟囱,忽然想到了这句诗。
挠头也想不出所以然,宫飞絮只得道:“这首是比较偏僻的吧?应该背得少。”
“偏僻个枇杷,幼儿部的小娃娃都能背。就是一时想不起来罢了。”舒彩起了个头,“城阙辅……”
宫、羊二人脑子里的弦儿“啪”地一声搭上了,异口同声接道:“三秦!风烟望五津……”
开了这个头,后面的东西就好顺下来了。
众人像是回到了在抱玉城观文院上课的日子,纷纷跟着将整首诗念了下来。
“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远处抱玉城的灯光亮着,而他们中的很多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看到这些熟悉的街市了。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从西域到南海,从北境到太希山之东。他们散落在天下间,却又共此时,看一轮冰月、饮一杯离愁。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语罢,他们都说不出话来了。
沉默良久,舒彩起身道:“以前我总觉得‘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这句颈联最佳,有浩荡天下之胸臆、奇思妙想之壮勇。而尾联的‘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反而气度小了,作为收尾不够有力。”
她笑了,用灵能变出了数条手帕,塞到大家手中,“可现在我才知道,原来这最后一句才最是笔力万钧、直入人心。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玄子枫将那手帕盖在脸上。
他听到了友人克制的啜泣中,舒彩反复低声吟诵“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的声音。
随后,一滴热泪顺着他的眼角入鬓。
灵玉佩那边似乎也有轻微的抽泣声传来,只是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的,估计是他们不想叫人听到才拿远了灵玉佩。
或许这便是“天涯共此情”吧。
忽然,西域乐器的拨弦声响了,是北牧铃在大漠的月下,弹起了那首热情而欢快的民歌。歌里有花儿、有马、有热情的小伙儿、心上的姑娘。
他们哭着、笑着,跟上那跳跃的琴弦,唱起那古老而质朴的曲调。
……
神木塾,十层,凇云办公室。
窗外传来了夹着哽咽的歌声,听起来像是鬼哭狼嚎。
凇云无奈地摇摇头,拨弄着香炉里的香灰,“让他们嚎去吧,黎老见谅。”
“无碍,谁没有年轻的时候呢?”黎长老拨弄着手中橘色的鲛人鳞,“你也是,我也是,还没有老得那么彻底。我这修为就算天地灵气消散,也能再续百年,怎么能早早老了呢?”
景殊的鲛人鳞是蓝紫色的,而黎长老腕子上的这片却是截然相反的暖色。
注意到这一点,凇云不禁感到好奇,问:“黎老,这鲛人鳞……”
“哦,对了。以后别黎老、黎老地叫了,显得人太老。嗯……叫‘老黎’就好。”黎长老摸摸自己帅气小叔叔的脸,好像还有点红。
看到这儿,凇云算是明白了。
铁打的老鲤鱼,流水的鲛人统领。
“思渊您送回鲛人都城了?”严洛问道。
黎长老点点头,“鲛人们也说这孩子照顾得不错。”
他接着道:“灵力循环盛衰的事情,现任鲛人首领景耀给准信儿。现在这个状况,确实到了有灵兽类休眠的程度了。但灵兽全然衰竭不是好事,所以要我们在世界各地制造万灵潭并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