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指所向,剑气到处,竟是占上风者的后背。
这是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主意!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剑气过去,交手二人齐齐坠落,出手之人则纵身飞起,掠向云雾中的晶光。
虽说出手暗算不光彩,但杀人夺宝本是修士之间的常态,少数坚守原则君子风度之人无法改变大多数的贪欲天性,这样的情景,许静仙可谓见惯不惊了。
她专注看戏,并无出手成为局中人的打算,旁边云未思却身形一动,同样掠向那抹晶光!
许静仙:……
跟,还是不跟?
在身后劲风袭来,不明身份者意欲偷袭之际,许静仙作出了选择。
她回身掷出纱绫,身体一面往后飞出,发现暗算她的,居然是个和尚。
一个没有剃发,乌发如云,却手持禅杖,颈挂佛珠的俊俏和尚。
那和尚看着二三十岁,但修士往往不能以貌取人,对方明明没笑,嘴角却自然而然往上翘起,似乎笑容常在,他朝许静仙往来,深邃眉目欲语还休,似有千山万海诉说不尽,许静仙非但没有惊艳之感,反倒全身寒毛倒竖!
这是一种修士本能的直觉,它在告诉许静仙,此人非常危险!
千钧一发,电光石火,许静仙选择下坠追随云未思!
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云未思怎么都要比这和尚强吧?
……
章节浑身动弹不得。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拉去配冥婚。
大红花轿,喜服喜冠,外面还有唢呐震天,从摇晃不时露出缝隙的轿帘往外看,依稀能看见一眼望不到头的迎亲队伍,前前后后,至少也能延伸出一两里地。
唢呐明明是喜气洋洋的乐曲,却不知怎的带了股诡异的惨淡,尤其外面那些人,个个穿着白袍,行止僵硬,丝毫没有活人的气息。
还有,就算是冥婚,为何他是坐在轿子里的啊?!
乱七八糟的念头从脑子里转过,章节都快崩溃了。
喜婆似乎察觉他的情绪,还在外头说话。
“别着急,别着急,快好了,马上就能见到郎君了——”
连语调都是慢吞吞的,像极了被拉长的面条,软绵绵无一丝弹性。
什么叫见到郎君,我是男的啊,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章节很想大吼大叫,偏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急得浑身冒汗,被轿子一路抬着起起伏伏,好像经过高低不平的山坡。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终于停下,他心说总算可以离开这见鬼的轿子了吧,谁知乐声停了之后,连喜婆声音竟也没了,远远近近一片冷寂无声,静得足以让人生出无数种可怕遐想。
章节默念心诀,想摆脱困境,可都无济于事,他的兵器甚至不知何时被收走了,此时当真是束手无策任人鱼肉。
悉嗦,悉嗦。
似有什么东西朝轿子走来。
门帘被掀开,眼前骤然一亮。
也不是白日天光的那种亮,是一连串灯笼连起来的光。
红色的灯笼,高高低低,由远而近,弯曲延绵直到眼前。
“娘子,下轿吧,郎君在等您呢!”
一条锁链不知从何处而来,紧紧缠上章节,扯着他不由自主起身往前走。
我不是什么娘子,你们抓错人了!
章节气得三魂出窍,却半句话憋不出来,难受得面容扭曲。
喜婆还跟在他旁边絮絮叨叨:“娘子高兴点,露出点笑模样来,咱们家郎君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呢!”
这不是正打着灯笼吗,灯笼还挺多的,怎么找不着了?
章节气得都会开自己玩笑了。
浓雾之中,一道身影隐隐绰绰,站在前方。
他心头一凛,凝目望去。
对方身量高大,似乎一身黑袍,负手而立,看不清面目,但他身上浓郁的鬼气几乎倾泻而出,化为实质。
鬼气……?
章节斩过鬼。
作为修士,他不算孤陋寡闻,也曾到过不少地方,见识过不少妖魔鬼怪。
可他从未见过威压如此厚重的鬼魅。
那沉沉森冷的鬼气,竟绵绵不绝压了过来,挥之不去,无可退避。
此人——
不,这不是个人。
章节惊骇莫名,身不由己被锁链拉扯着,一步步往前,与那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他的全身毛发都强烈排斥这个距离,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叫喊,警示危险,让他不要再往前半步,但章节根本无法反抗挣脱,他的灵力在这里似乎丢得干干净净,一如常人。
章节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明明是在幽都上看花灯,怎么会转眼就在花轿里,被绑到这个鬼地方来!
不能去,不能去!
被那人抓住就完了!
章节无比抗拒,却又无可奈何,大汗淋漓,手足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