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忽梦山河老+番外(82)
半个时辰过去,李庆从书房出来,下人哆嗦着说:“少爷跑了。”
李庆脸一板,来到灵桌前,只见满宣纸乌龟王八。
李庆恨咬牙根,直拍桌:“逆子!王八的尾巴竟画这么长!”
玄紫色的天,星子似洒上去的晶碎,一颗流火嗖地冲到上空,炸开一朵绚丽的银色烟花。
人群欢呼高喝,俱往街道上聚拢。
兰渐苏指向天空道:“兰谡,你看。”
翊王凝望盛绽在夜空的烟花,温暖的笑意含在嘴角,他低声说:“好美。”
人流愈发拥挤,将兰渐苏和翊王中间的间隔越挤越大。
兰渐苏却没留意到他和翊王之间,被人群冲挤开来的巨流,他低头,望见摊贩当中有个洋人小贩,摊位上摆放许多稀奇古怪的西洋玩意儿,其中一架小钢琴,铮亮地立在一群洋娃娃中。
他欣喜道:“兰谡,你不是想知道钢琴是什么样的么?快看那个。”将身后人的胳膊一抓。触感隐约间不大对味,兰渐苏回过头,陡地一愣。
夙隐忧墨紫流金的衣袍,与盛放的烟花贵丽得如出一辙。他扬了下眉毛,问道:“兰谡?”
作者有话说:
大家有多久没见过世子了?
第44章 “硝烟战场”
兰渐苏懵去片刻神,清楚认识到眼前人不是换了张脸,而是换了个人。他略显窘态收回手:“世子哥哥,好巧啊。”
“巧吗?我先前给你的信你没收到?”夙隐忧未等兰渐苏回答,展开折扇,自顾接下去道,“哦,我记得,你是给了回信,说什么,另有约在身,若不介怀也可同行。就是约了你刚刚口中喊的人?他是谁?在哪?”他左张右望,寻找茫茫人海中每一个陌生的身影。
兰渐苏如实交代:“其实,我喊的是翊王。兰谡是翊王的名讳,他出门在外,怕被人认出身份,因而要我喊他姓名。”
“翊王?”夙隐忧敛在眉宇间的妒意,登时轻松去许多,“那么,那么便是你皇叔……”
这么说,并不太对。不过兰渐苏没有意向去反驳。他和翊王,虽名义上已不是叔侄,血缘上也不是叔侄,但仍有许多人相信,他们情感上终究是叔侄。情感这种东西很微妙。叫了十几二十年的爹,突然发现不是亲生的,也不能拿对方当陌生人来看待。兰渐苏相信,原先的二皇子,始终拿翊王当皇叔看待。而翊王,也始终拿他当皇侄看待。他们叔侄关系还能这么和谐,实在是很难得的事。
“原来世子殿下也在这儿。”沈评绿清沉的嗓音,似只飞箭,截断他们二人的谈话,也截断夙隐忧方飞上眉间的轻松。
蓝雾锦衫的男子,慢步走到他们面前,锦衫上的听兰绣纹,随烟火的绽歇,一亮一止,游泛稀世华贵的光纹。沈评绿看了夙隐忧一眼,眸光移在兰渐苏身上:“臣还以为,只有二爷一个人来。”
夙隐忧脸色叫黑夜抹暗,道:“哦,你约的‘翊王’,是么?”
夙隐忧与沈评绿本无交集,于他这个人无感。可几个月前,沈评绿在太后寿宴上弹劾施友恭,得兰渐苏出手相助。这事,夙隐忧迟迟没忘。而越忘不了的事,投入的感情便越多。心理上投入的妒意许是只有一星半点,显露出来的可能就翻倍来。
沈评绿不明其意,衔了一笑道:“二爷与在下有约,有何不可说与人听的么?为何要以翊王为遮掩?”
兰渐苏被冤枉得不明不白,颇委屈说:“在下没有借口遮掩,真有翊王。他只是刚刚……”兰渐苏指住绵延不绝的人流,噎了半天,憋出一句,“像蝴蝶一样飞走了。”
沈评绿轻轻笑出一声,拉住兰渐苏的手臂,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以为我像太子,那么好骗?”
兰渐苏两眼一瞪,犹如被核桃卡喉似脸色发青。他心说:太子。
还有太子。
肩上搭来一只手,夙隐忧将兰渐苏往自己身上揽去,道:“前面有花灯,我们看看去。”他向沈评绿撂下不咸不淡的眼神,多少挟些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仇意。
沈评绿拉住兰渐苏的手臂,不愿松手:“桥边有河灯,二爷可与在下先放河灯,再看花灯。”
夙隐忧眉梢一抽,与沈评绿暗暗较起劲:“河灯人多,正是拥挤的时候。”
沈评绿面容笑似岚岚春雾,手上拉兰渐苏的力气只增不减:“正是要人多,许愿才能图个好彩头。”
夙隐忧和沈评绿双眸均暗沉下去,目光交错,硝烟战场,万马齐喑。
兰渐苏被夹在中间很痛苦,他脱开夙隐忧的手,脱开沈评绿的手,扶了扶额道:“在下现在很累,什么灯都入不了眼,只想去茶楼吃点点心。二位爷,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