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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忽梦山河老+番外(7)

作者:姑苏赋 阅读记录

“这猪他不通人性,回头愚弟试试给他上堂人性教育课,保证让它当您是个活的。”

*

没两日,皇上下达圣旨,七月初三太后寿宴,请浈献王进京贺寿。

接到圣旨那夜,浈献王愁云满面,从厨房愁进茅坑。藩王无诏不得进京,然而史上从无皇帝召藩王进京之例。别说贺寿,即便国丧,藩王都得待在皇帝圈起来的土地里,不得跳出去半步。帝王惧的,是其进京后趁利造反。

他为异姓王,威胁巨大,皇帝惮他久之。两年前太子寿辰召他进京,已让他捏足一把冷汗。结果那次,上天果真让他失去了一个女儿。

此二度传召,不知用意几许,若说是太后牵挂于他,要与他叙旧,理由也过于牵强。帝心难测,千万别说是皇帝他思念兰渐苏这个出嗣的儿子,要亲自和他问问近况。倘若真是这样,那帝心可真就太难测了。

兰渐苏先前从打铁师父处得知,梅花镖之铁来自京城。为追寻真凶,兴致勃勃要随父王进京。

浈献王对兰渐苏深恶痛绝,一脚将他踢出老远。先是死了女儿,再是死了先帝御砚,两件事左右都和兰渐苏撇不开关系。莫说带他进京,带他出府转两圈都心堵喉塞。

择日晴好,浈献王携夙隐忧及一干侍从家仆到港上船,其时正值日中,浈献王腹中饥饿,便让厨子准备几道菜,先在江边用膳,之后再上船启程。

夙隐忧神色闷闷,一桌佳肴食之无味,没吃两口便停筷不动。

随从以为他是舍不得银海楼里那些美人而郁郁寡欢,因此附在他耳畔,悄言提之:“世子殿下,京师美人如云,花楼遍地,待到那里,世子爷日夜有佳人作陪,喝不完的美酒佳酿。”

自来一听美色就春心漾动的世子,此话听毕脸色依然不见大好,叫献媚随从讨了个寂寞。

浈献王取锡刀切下一枚鸡腿,夹到夙隐忧碗中:“忧儿,你最爱吃鸡腿,此鸡肥嫩多汁,你尝一尝看。”

夙隐忧兴味索然,夹起鸡腿送还到浈献王碗里:“父王吃吧,儿子没什么胃口。”

浈献王担忧道:“忧儿,你这是病了?”

夙隐忧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掌着额头闭上双目道:“父王。”

远处一人也喊:“父王!”

桌子被震得一晃。浈献王方将鸡腿含了半头进去,突听到这声嘹亮“父王”,恍惚间误以为听见炼狱恶鬼之音。

兰渐苏抱着一头猪,遥遥从市街口拔足奔来港口。

浈献王肌肤如被线绷,毛孔大张,冷汗一颗颗往外流。嘴里咬着鸡腿未及吐出,二话没说,拽起夙隐忧的胳膊奔上大河船,一脚踹向尚在偷憩的船工:“愣着干嘛,快给本王开船!”

几个船工手足无措,慌忙升锚,起帆,开船。

兰渐苏奔到码头,船已开出数百米水路。浈献王站在甲板边吃鸡腿边嘚瑟地看他,心里好不痛快。

兰渐苏怔望远去的大宝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又一下。气沉丹田:本前烟江大学游泳比赛蝉联冠军,会怕这区区几百米水路?

将小香猪夹在腋下,兰渐苏稍微做了个不失体面的热身运动,然后纵身翻进水中,单手往行船潜游而去,身姿流利恰如海中游鱼。

还夹着头猪。

游到船头,兰渐苏顺着船壁轻功飞上,甩了一甲板水。

他怀抱小香猪,透身淋漓,精硕胸膛隐现湿领前,濡湿发下眼角笑弯弯:“父王,兄长,儿子放心不下你们,还是来了。”

夙隐忧双手抓着折扇柄,两眼发直。浈献王口中鸡腿垂直掉下,神色死寂,几欲往生。

“船工,或许,有没有烧煤的火钳?一钳能给本王敲爆天灵盖的那种。”

船工暗道:好一个父慈子孝。

船行两日,离浈幽已远出千里。

浈幽地处南方,空气湿润多雨,住在浈幽兰渐苏连敷面的黄瓜都省下不少。京都尘多,气候干燥,兰渐苏恐惧飞尘,出王府前拿纱布做了几个简单的口罩带在身上。口罩裹在防水布里,入江时未被浸湿。眼看船已驶进通京渠,即将入京地,兰渐苏取出一个纱布口罩戴在脸上,口鼻遮得密无缝隙。

偏头见夙隐忧盯着他看,兰渐苏问:“哥哥要来一个?”

夙隐忧扭开头:“未有疫疾,如此古怪得紧。”

兰渐苏笑笑不说话,口罩挡住了笑唇,只余一双弯成月牙的流情凤目。可惜流出来的情对的不是人,而是对他脚旁的猪。他蹲下去调戏这头跟他如影随形的猪,亲热地喊着:“崇崇~崇崇~”

夙隐忧疑道:“分明是只猪,你怎么管他叫‘虫’?”

“是尊崇的崇,不是虫子的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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