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忽梦山河老+番外(143)
富豪找人去追,匆忙给兰渐苏他们两锭银子,便打发他们走。
西北马贵,两锭银子在西北连个马蹄子都买不到。此去西北关尚有百里,靠走路要么废时要么废脚。
又是很巧,碰到一个要跟兰渐苏做大买卖的商客,收兰渐苏两锭银子,去跟外来商贾购买精良草饲,倒手能卖翻倍价。到时会还兰渐苏四锭银子和一匹马做报酬。
李星稀说:“在家时爹告诉我,西北商客都老实,我信他不会说谎。”
由于两锭银子撇除吃喝外着实鸡肋,兰渐苏便信了这个老实的西北商客,借给他两锭银子投资。
李星稀的爹没撒谎,老天爷也没欺骗他,西北商客确确实实老实得很。可他老实,外来的商贾并不跟着老实。将他两锭银子收走,扔来两箱浸水发烂的草饲料充当好货。
西北商客发觉被骗,又没钱还给兰渐苏,“老实”地畏罪潜逃,留下一封书信和一匹骆驼给兰渐苏抵债。
没买到马,不过阴差阳错得到一匹骆驼,兰渐苏发觉他的心情很难去形容,牵着这庞然大物出发时,有种比炒股亏了还郁闷的奇怪感受。
入西北城关以后,迎来的便是无休止的漫天风沙,黄尘在稀少破旧的民屋上一阵又一阵横扫。绵延起伏的沙丘上蒸升圆日照下的热气,枯草和仙人掌顽强地树立在荒漠中。丘壑积淀夜里凝来的白雪,将沙漠的季节呈现得不伦不类。
此地风大,倒是不会太热,只是日头的强光,依然大到令人眼睛睁不开。
李星稀最是怕强光照眼,缚碎发的云山蓝额巾被吹上一层灰沙面,绒巾裹圆了脑袋,脚踩在松软的沙漠上找不着路。
“坐到上面去吧。”兰渐苏说,将他托到了骆驼上坐着。
李星稀骑在骆驼身上,兰渐苏走在前头。李星稀手挡住刺目阳光,眯眼从指缝里去看兰渐苏被日光照花的重影:“蓝大哥,你累不累?不然你也坐上来?”
兰渐苏道:“我得在前面探着路。”
沙漠的路他们不熟悉,骑在骆驼上怕看不到视觉盲区。所以得有个人在下面走,以防遇到危险时措手不及。
骆驼身上挂着的银铃叮叮当当响,清脆的银铃声似条游在这呼啸黄风中的银鱼,柔和地抚摸他们的耳朵。
“蓝大哥……兰大哥……”李星稀兀自嘟囔。
兰渐苏以为他是有事叫自己:“怎么了?”
李星稀道:“初见时,你和我说你叫蓝倦。后来我知道,你叫兰渐苏。可有时候我写札记写到你,还是习惯写蓝天的蓝,改不过来。”他声音低低地说,“蓝大哥当初是以为我们都要死了,来世不会再见了,所以才随意编个名字告诉我的吗?”
他没想责怪兰渐苏,只不过一想到有可能是这层意思,李星稀心里便有些难过。
“不,我真的叫蓝倦。”兰渐苏道,“这是只有你知道的名字。”
“哦,这是你的字号,对不对?”李星稀藏在绒巾底下的嘴甜甜笑开,心放宽了。
兰渐苏颇长“嗯”了一声:“差不多。”
“蓝倦,蓝倦……”李星稀将这个名字自顾反复喃念,一轻声一轻声的“蓝倦”,搭在骆驼的银铃声上,夹在黄风中飘摇。
西北关昼夜温差大,白日太阳大得出奇,夜里便大雪纷飞。
雪夜里最怕的是遇到野兽,人的耐力没野兽强,加上视力不佳,逃跑困难,一旦遇上,九死一生。
他们畏惧着会出现野兽,野兽便听到他们心唤般出现了。
几只大漠雪狼左三只,右四只,站立在远处雪丘上,迎着风雪一眼不眨,静静注视他们。
李星稀警惕道:“蓝大哥,有狼。”
沈评绿给他的洋枪应该能打死一头,但是这没更新换代的火铳装子弹麻烦,只怕打死一头野狼,其他的就一齐扑拥上来了。
兰渐苏从怀里取出张符,这符若没被挤坏,应当能勉强变出个火球来。狼都怕火,比开洋枪好使。可能临时使上的法力只能维持一瞬,但只消吓退这些狼群,他们就有时间骑着骆驼跑了。
这个时候,领头的那只狼,弓背一步步朝他们走来,其他狼保持站立不动的状态。
那狼忽飞扑过来,李星稀喊了他一声,兰渐苏吓一大跳,将符甩出去。
因为受到的惊吓太大,符甩出去后只冒出朵小火花便熄灭了,基本全无用处。
雪狼已扑到兰渐苏身上。
李星稀抽出随身携带的剑正要刺去,却见那雪狼,欺在兰渐苏腿上,向他撒娇似地摇尾巴。
兰渐苏怔愣,恍惚间像看到一只小狗跟他咧嘴笑。
这时再抬头去看另外几只野狼,野狼们都向他摇起了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