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台指挥!”顾子荣开始流汗。
想了想,他为自己辩解道,“您一定要相信我。”
“塔台?”阮希疑惑。
塔台,那不是机场吗?
顾子荣谨慎地点头,回答:“对,少主平时在雪山机场会有飞行任务,我与塔台的其他战友要协助他完成。”
“少主……”这么一提醒,阮希想通了厉深和文恺那些欲言又止的笨蛋情况,气得头晕脑胀,“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卫征少主手底下的人?”
“对!”
“那你为什么引导我来见卫弘,还在他攻击我的时候装睡?”
“我没有!他出现了?”顾子荣吓得连连惊叹,像是这一顶帽子给扣得太大了,“我确实是记得战友告诉我,火城有起火的可能性,所以周边的两座相邻城市都在这里放过灭火的器具!至于,至于卫弘,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这里,我只觉得后脑勺一痛,就晕过去……”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任由他如何辩解,阮希只是漠然开口,“但是你不要在我面前撒谎,你会付出代价。”
“您一定要相信我!”
顾子荣情绪激动,颤抖着手,用食指指向自己臂膀上北部联盟的徽章,“从入伍那天,我就誓死效忠……”
阮希并不想从他嘴里听到无用的语句,摆手道:“够了,来聊卫征。你和我讲讲,他是什么样的人?”
“卫征少主?”顾子荣愕然。
阮希沉默着点头。
“他,他比我去北部联盟去得早,是从空中战队做起的,不是那种靠关系的空降,所以我们都非常服他。当时我听说他是卫弘的弟弟,在刚来的时候,他比卫弘更沉默寡言一些。呃,虽然现在也差不多……”
阮希皱着眉,心中大概已经有了答案——
陆征河、卫征,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说,自己的初恋男友、结婚对象,很大几率是卫家的私生子。
四年前,卫家长子卫弘摔断了腿,失去继承权,卫家才想起来还有个流落在南方的次子,于是使用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秘手段,将其带回北方,并且抹去了他此前的所有记忆和认知。
在大脑中迅速梳理完来龙去脉,阮希感到头疼。
他想起后母口口声声说的“陆征河不是你需要联姻的对象”、“你和陆征河不会有好结果”等等刺痛人心的语句,不得不感叹命运有时候是如此造化弄人。
“讲讲他结婚的事。”阮希说。
“这个我们也是宣布婚约的时候才知道!那天,少主正在执行飞行任务,厉深队长突然拿着《人物时报》跑过来,让我们塔台通知少主停下,然后,然后我们就看见他要结婚的消息!”
听到这里,阮希总算有了点兴趣。
他懒懒地抬眼,用冷漠的表情掩饰自己的紧张,“他当时什么反应?”
“他好像不想结,”顾子荣满头大汗,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他就算坠机也不想停下接受婚约。”
“坠机?”
北部联盟的飞机这么差劲,说坠机就坠机?
“当时,厉深队长和我们塔台要求少主悬停降落,回家去谈结婚的事,但少主不同意。然后,我们塔台告诉他,没有什么油了,少主说那就坠机好了。”
“那你知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又改变主意,同意和我结婚?”
“或许……”顾子荣猜疑着,冷汗直冒,“或许是因为您能拯救zenith城的传言。”
这个答案有点扎心。
为了能拯救根本没有生养他的家乡,他愿意付出生命危险来接自己?
阮希想象不出来,卫家到底给陆征河洗了什么脑,是不是连从小到大玩儿过多少挖掘机都编造好了?不过旁观者清,连一个手下的战士都看得出并不是因为爱情。
但是陆征河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实在是太暧昧,阮希不得不在心底抱有一丝希望的可能性。
消化了一下顾子荣的答案,阮希继续问:“现在陆地上,预言传播到哪一步了?”
“您知道的,婚礼本来应该是值得庆祝的事情,但是毁灭却从婚约开始。现在流传的版本是说,您其实是长子的配偶,但是却被卫家给了次子,神震怒,认为海神的明珠被贬低了,所以——”
他拖长尾音,最后将没说完的话堪堪嚼碎在喉间。
因为他说不出来了,因为脖颈间有凉意。
顾子荣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看见视线下方已横着摆了一把锋利的长刀,尽管天色将明,它却也散发着近似于月光的光泽。想都不用想,现在他只要稍稍动一寸,这一处刀刃就会沾上自己的鲜血。
持刀者冷冷地唤他名字:“顾子荣。”
“在……”
顾子荣不敢继续吭声,只是定定地盯住刀刃,大气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