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里头出来一个人。
此人面白无须,但是穿着很特别,是一件长袍,胸前绣着葵花样式的花纹,手里一柄拂尘,头上带着纱帽,一张嘴,戴着一些阴柔的嗓音:“请几位老爷带着孩子们进来吧。”
赵仁河瞪大了眼睛!
卧槽!
这是个太监!
唐甄在《潜书》中这样描绘太监:“望之不似人身,相之不似人面,听之不似人声,察之不近人情。”
为什么这样说呢?
唐甄的解释是:
他们长得臃肿,弯曲,好似长了瘿结,鼻子里唿唿作响,如同牛和猪一样,因此不像人的身体;他们长着男人的颊骨却不是男人,没有胡须却不是女人,虽然面如美玉却没有一点生气,因此不像人的面容;他们的声音好像儿童一样稚细却不清脆,好像女人一样尖细却不柔媚,你说它嘶哑但又能成声,你说它如猩叫但又能成人语,因此不像人的声音;他们可以很爱人,也能下毒手害人,当他们怜悯你时流涕而语,而当他们憎恶你时,则斩杀如草,因此不像人的感情。
现代社会已经绝迹了一百多年的另类残疾人,现在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可是赵仁河却觉得,唐甄的说法也不太对。
眼前的这位太监,穿的应该是宫服,内监们穿的么。
虽然说有点微胖,有些白嫩,但是绝对不娘气,穿着内监的葵花服,腰上也系着镶嵌白玉的玉带,这应该是一个有品级的太监才对。
说话虽然阴柔但是也就是一般,跟他见过的伪娘比,差远了。
所以赵仁河朝那个人笑了。
小孩子嘛,天真,可爱,笑。
这是无敌大杀器,加上赵仁河长得也的确是可爱,大眼睛看着你,眼睛里倒映着蓝天和唯一的你,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小箭头“歘”的一下子射中了一样。
果然,这个太监也是如此,他大概是没想到,有孩子对他笑得这么可爱。
至于其他人?
大人们都矜持的点头,又有点迫不及待的往里头走。
其他的孩子们,因为知道这位是个内监,态度有一点好奇,又有一点高傲,这高傲是他们的性格所致,沿海这一省之地,平南王府就是金字招牌。
他们从出生到长了这么大,就没受过什么挫折。
加上内监再如何,那也是皇家的奴才,而他们可是皇家的臣子。
但是吧,又不想得罪内监,这些奴才常年累月的伴随在主子身边,关系可比他们亲近多了,时不时地不着痕迹的给你上点眼药,虽然不至于让你家破人亡,但是给你添堵也让你承受不起啊。
绳锯木断,水滴石穿。
时间长了,上头对你的看法可能就受影响。
所以这种人你还不能得罪。
几个大一点的还好,小一些的就纠结了,到底是要以什么态度跟这个内监相处,他们还没想好。
但是时间不等人。
何况里头的人,身份尊贵,能让他等待的人,一个巴掌都凑不够。
所以这些人就在纠结当中,错过了很多,内监也是人,他们这样的内监更是在几千内监里熬出头的,不论是眼色还是表情,一个个都精研用心,岂能不知道这些王公贵族家的孩子,是如何看不起他们这样的奴才吗?
只有一个是例外,那就是那个最小的孩子。
其他的人,内监已经决定,不给任何人说好话,或者提供帮助了,只除了那个小孩儿。
话说,这位就是九殿下提过的,那个七岁的庶子?
赵仁河在打量内监,内监其实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赵仁河。
其他人心里装着的却是屋里的那位天潢贵胄。
压根儿也没注意到内监,一个带路的下人,奴才,没必要,特别关注他什么。
殊不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
因为院子很大,人很多,所以他们走得慢了一点,到了门口之后,有人掀开了门帘子,是两个非常俏丽的婢女,十五六岁,花一样的年纪,穿着也好,虽然是素色的衣服,但是纤细的腰身和姣好的面容,以及年纪上的优势,还是很养眼。
入门之后,便是客厅。
这里纵深七八米,已经改建成了一个厅堂的样子,但是正厅之上,坐着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李钊!
李钊的下首坐着世子爷,赵仁河的祖父,世子爷虽然没有披麻戴孝,但是全身素色不说,头上的头带以及腰间的腰带都是白色的,就连头冠都是白玉的,整个人的面容有点憔悴,但是眼睛通红,还挺兴奋?
所有人进来之后,大人站在前面,小孩儿站在后面,赵仁河最小,站在了最后面。
世子爷指着一群男丁道:“九殿下,这既是我平南王府的所有直系血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