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816)
耳边传来了布料摩挲石阶的沙沙声,他挨着她坐下,再度撑起那把只够一人用的伞,一脸不耐烦地将伞打在了她头上。
她瞧见了他还露在外头的半边肩膀,想了想,往他身侧挪了一步。
重黎愣神之际,油纸包的点心就搁在了他怀里,摸了摸,居然还带着余温。
他认得这油纸包,是她给司湛买零嘴儿的那间铺子。
“那会儿你都快把我脊梁骨盯穿了,就这么喜欢吃?”她托着腮望向院中的白梅树,虽没有看他,话确实对他说的。
他拆开纸包上的细绳,看到满满一包桂花糕,撒着甜腻的霜糖,香气扑鼻,须得用两只手才能捧住,不由愕然。
她笑了笑:“这回是我不好,没同你商量就拿你的石头送给阿湛,买点心的时候,也只记得你爱吃桂花糕,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我不太了解你的口味,也不太会哄人,若是没留意到,下回可以直接告诉我”
他捧着桂花糕,点心泛着暖意,她一直用法力温着,否则桂花糕冷了就没那么好吃了。
“你的意思是你在哄本尊?”他须得承认,这话他从前连想都不敢想。
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沉思片刻,道:“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哄,但我的确不擅揣摩人心,你为何突然生气,我猜不出,若是可以,你可以先同我商量商量,若是我错了,我会改。”
风轻云淡的口吻,其实并不动人,但于重黎而言,却像是时隔多年,迟来的暖意。
他忽然觉得,便是她现在捅他一刀,好像也没什么可生气了。
“喏。”他将一只锦盒塞到她手里。
她一愣:“这是什么?”
他绷着脸,避开了她的视线,漫不经心道:“方才去城里转了一圈,顺手带回来的。”
她狐疑地掀开盖子,铺着丝绢的盒底,赫然摆着一只精巧的凤冠,就是她今日路过时看到的的那只。
她怔了怔,错愕地看向他。
“本尊看你之前一直盯着瞧,挺想要的样子,本尊又不会亏待自己的下属。”
他说得轻巧,云渺渺却愣了好一会儿。
她不确信这祖宗到底知不知道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不过他不提醒她倒是忘了,他之前是有过将她收为己用,安插在仙门中做个眼线的心思,只是她好像一直没帮他办什么事儿,久而久之就以为这茬已经揭过去了。
身后沉默了好一会儿,重黎疑惑地皱起了眉,回头瞥了她一眼:“你这么看着本尊做甚?本尊又不是白拿的。”
她看了看手里显然价值不菲的小凤冠,从前不觉得,但他好像确实挺有钱的:“花了多少银子?”
他扬了扬眉,财大气粗:“一锭金子。”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目光落在了他手里的油纸伞上:“那这把伞呢?”
“这个要便宜多了,一锭银子。”
“”崇吾宫这么多年还没被这个人傻钱多的祖宗败光吗?还是说遥岑和她师姐,敛财更胜一筹?
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重黎心生犹豫。
“怎么,你不喜欢这个?霓旌之前同本尊说,你们姑娘家要是盯着某个东西看,超过五息工夫,就是喜爱的意思,难道她又骗本尊?”
且不说到底有没有道理,这口气的确像是出自霓旌之口。
云渺渺捧着手里的锦盒,端详良久,忽地一笑。
“不是。”她将那顶凤冠取了出来,搁在膝上,金色的流苏与绯红的面纱交叠在一起,甚是好看,她若有所思地轻叹了一声,“师姐这回没骗你。”
“那你戴上本尊瞧瞧。”
她一僵,环顾四周:“现在?”
“”这人是真不晓得自己送了个什么啊。
此时弟子们都在后院各自洗漱,准备歇息,白日里人来人往的庭院静得出奇,她犹豫再三,伸手解下了头上的鹊尾冠。
她这辈子是被当做男孩子养大的,姑娘家琢磨着如何绾发配簪,便是满门上下只能戴清一色的发冠,那些女弟子也总能给变出花样来。
但她自入门,便真就只是将所有头发束起,光看背影,与师兄弟们没多大差别。
直到今日,她才觉得,自己平日真是太草率了。
这顶凤冠虽小,却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戴好的,她摆弄了好一会儿,都没戴上去,不由苦恼。
“我大概”不合适。
话未说完,手里的簪子就被接了过去。
“笨手笨脚的,本尊帮你。”
他扶住了她的脑袋,将她的头发绾成一个小髻,拿起发冠扣在髻上,插上三根金簪,较之她焦头烂额地忙活,简直是心灵手巧。
“这不就戴上去了?”他一松手,红纱随风而落,朦胧的绯色下,她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如胭脂拂面,眸中染情,横生一抹昳丽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