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547)
他愣了愣,旋即稳住了心神。
云渺渺还诧异于他方才一闪而逝的慌张神色,至少在那一刹那,她分明感觉到,他看见的是另一个人。
至于看到了谁,此时细问,显然不太识相,她心中有几分数便够了。
她清了清嗓子,走上了浮台:“晚饭吃多了,打算出来消消食再回去,您是没胃口,来浮昙台吹风的?”
重黎不置可否:“无意间走到这儿罢了。”
她默了默,走到浮石边眺望远处,山风轻缓,恢复了几分的护山阵法中,便是严冬也并不觉得冷。
才有了点声息的浮昙台,再度陷入无言的幽静,重黎望着那道略显单薄的背影,从前总盼着能胜过她的一日,而今明明动动手指便能轻而易举地赢,却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想起她如今的处境,山下恐怕少不了对她心存怀疑之人吧。
“不是你做的,为何不解释?”他皱着眉问道。
她似乎僵了僵,望着远处的风华台平静地答复:“人言可畏,当所有人都认为你错了的时候,便是你舌灿莲花,也没有说清楚的机会,还不如省些力气。”
这淡然的口吻,与从前颇为相似,重黎尤为不满:“那就打到他们信为止!”
她嗤笑了一声:“有时候我还挺佩服您能活得如此坦率的。”
听不惯便呛回去,见不惯便说出来,想笑便笑,想怒便怒,只见他欺负别人,旁人哪敢对他如何。
恣意妄为,无所畏惧。
是她从不敢想的活法儿。
虽说这祖多数时候都挺令人恼火的,但说不出为何,总是那么冷不丁的,让人心生羡慕。
“本尊说错了?”他狐疑道。
“没有。”她摇了摇头,“只是我没您这般通天的本事,便是想动手,也打不过吧”
闻言,他顿了顿,沉思片刻,道:“不就是教训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么,本尊教你几招就是。”
她愣了愣,默然一笑:“其实山下有多少人误会我,倒是不打紧,换了我遇到这等状况,也不可能毫不起疑,只不过这件事恰好发生在我身上罢了,想想如何找到这一切的源头,揪出真凶,届时一切流言皆能不攻自破,又何必现在就庸人自扰?”
重黎迟疑须臾:“不委屈吗?”
那么多谩骂和猜忌,全压在她身上,其中甚至还有许多同门,她就一点都不在乎?
“您觉得我师父和师兄是信我的吗?”她忽然问。
他想了想:“长潋和那小子倒是不会怀疑你。”
她忽然回过头来:“那您呢?”
朦胧的月光落在她眼底,一片澄明。
“您相信我吗?”
她的声音如此平静,重黎不由一怔。
愕然瞬息,他定了定神。
“本尊怀疑你作甚,傻子似的”
闻言,那双眼眸中倏忽荡开层层波澜,烟云般的雾散尽了,随之涌出的,是温柔的,绚丽如烟火的笑意。
“嗯,够了。”
滚烫的星河,都盛进她眼中,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温热。
她说,“这就足够了呀。”
即便不曾说出口,即便的确觉得争辩是无用的,且为此说服了自己再忍耐些时日,待查明真相,就万事大吉。
可她依旧是活生生的人,会疼,会冷,也会有难受到想发脾气的时候,怎么会不觉得委屈?
忍耐,是她一直以来切身领悟到的处世之法。
在不夜天待久了,不惹事,少说话,才是活得长久的秘诀。
但那个时候,若能有人说一句信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应当会高兴得不得了吧。
重黎望着那笑容,仿佛有一口灼热的气悬在了嗓子眼儿。
好像在哪儿见过。
她有对他这笑过吗?
想看她笑,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吗?
若是如此,那他之前费尽心思做的那些麻烦事儿,到底有何意义?
“您不回崇吾宫没关系吗?”她忽然话锋一转。
重黎皱了皱眉:“怎么?”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您还能念着往日同门之谊,留在天虞山帮师父隐瞒伤势,的确不胜感激,但魔界想来也不可无主吧。”
“本尊同他可没什么同门之谊,顶多给他收个尸,算仁至义尽了”重黎没好气地反驳。
云渺渺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曾点破他在长潋昏过去的时候,给他渡灵的事。
“话虽如此,您在崇吾宫那边,还有记挂吧,比如余鸢姑娘,她的伤,不是要时时留心吗?”
没料到她会在这时提起余鸢,他愣了几息,再开口显然没有那么理直气壮的势头了。
“丹乐宫那边本尊留了人照顾,若有什么事,遥岑也会传信与本尊知晓”
果然是软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