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1212)
丢了虎子的三枚石头后,他本以为这一连串的诡异会就此停下,然无论他如何强撑,数日来一到夜里他便会失去意识。
寂夜中飘来了一阵不属于春日的梅花香,他登时心头一紧,困意铺天盖地地袭来,几度挣扎,终是不敌,扶着树干缓缓滑坐下去。
用尽最后的意识,为自己下了咒。
这原本是遥岑刑讯时用来逼问犯人而琢磨出来的损招,没想到如今用在了他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咒术发作,尖锐的刺痛将他从浑浑噩噩中拖拽出来。
这次天还暗着,困意还未消退,月光透过叶隙,照得他两眼酸疼,他挣扎着爬起来,下意识地先看向自己的双手。
没有血迹。
璞玉剑却不见了。
零碎的记忆再度朝他张开了血盆大口,嘶喊声,哭叫声不绝于耳。
像是刚从三九严冬的深寒中爬出,浑身都是僵硬的。
他艰难地挣扎爬起,脑子还在一跳一跳地疼,零散的片段指引着他踉跄前行。
记忆中,他到了一座村寨,然后
“嘶”头疼至极,他却想不起自己走过这条路。
可脑海中那双屠戮的手,拿着的分明就是他的璞玉剑。
他在这,拿剑的又是谁?
厮杀如厉鬼夜哭,一直没有停下。
孩童无助地蜷缩在瓦砾下,吓得不敢呜咽出声。
还有人活着还有人活着!
他心头陡然涌起一阵狂喜,顾不上浑身的钝痛,乘风飞奔!
过了这座山头,便望见了梦中村寨。
火光冲天,叫喊声嘶力竭,他一脚踹飞坍塌的寨门,冲入村中,烈火如毒蛇吐信,炽热的焰光扑面而来!
他猛一拂袖,将其挥散,一眼望见路尽头,被一剑穿心的村民,哭喊声戛然而止,喷薄而出的血卡在喉间,发出绝望的赫赫声,带着惊惶与畏惧,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鲜血顺着刺亮的剑锋徐徐滴落,化入春泥。
灼热的火光中,玄袍滚滚,那人提着剑,徐徐转身,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重黎只感到自己浑身都血液在逆流,心脏剧烈跳动,双眼因难以置信而猝然瞪大。
站在漫天火光下的人,与他有着一模一样的脸,拿着他的剑,仿佛看到了他最是残虐无德的那些年,双手沾满发烫的血,噙笑着,讥讽他的无力。
“何方妖孽!竟敢顶着本尊面貌行凶作乱!!”重黎怒极,乍然跃起,朝着那妖物当头一掌!
掌风已至眼前,那人却毫无还手之意,顶着他的脸,幽幽一笑。
重黎顿觉一阵恶心,手下力道亦加重几分。
然这一掌却好似打在棉花上,眼前的身影仿若镜花水月,一触即散。
一掌扑空,他猝不及防地跌了出去,踉跄数步,堪堪稳住,转身望去,地上只有染血的长剑,哪还有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人。
他震惊地走过去,捡起璞玉,通身如玉的长剑掉在血泊里,剑身剑柄,全是斑驳血迹,他一握,掌中都是。
黏腻得令人作呕。
他环顾四周,虽已快马加鞭,到底还是没能抢先一步,村中尸体,已有不少。
他当即施法灭火,凭着脑海中的断续记忆,从断壁残垣中抱出几个幸存的孩子。
哇哇哭声引来了更多藏身的百姓,忐忑地从一片焦土中探出头来。
孩子们认出自己的爹娘,害怕地挣脱了他的手,哭喊着奔去。
望着这些活下来的村民,重黎不由得松了口气,然还未及欣慰片刻,便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那些百姓看着他的眼神,有如洪水猛兽,避如蛇蝎。
他忽然想起行凶的妖物与他的容貌别无二致,他能辨出真假,这些凡人却不能,见到他,自是害怕的。
他起身,正欲解释,惶惶不安的人群中不知谁发出了尖锐的惊呼。
“是妖怪!”
这一声,如惊石入海,霎时激起千层波澜。
于是,无措的百姓连连后退,都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就是这个妖怪!是他杀了我娘亲!”青稚的少年惊叫着,惹来更多鄙薄目光。
“饶命啊!饶了我们吧”
“你这妖怪嗜杀成性!终有一日会遭报应的!”
“妖怪都不得好死!”
“你为什么要杀我的孩子!还我孩子啊!”
厌弃,恐惧,与断断续续的哀哭声错综交织,如虫蚁密密麻麻地朝他爬来。
重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却被脚边的尸体绊住,低下头,再看璞玉剑上的血色,分外刺目。
“不是我,是”他头皮发麻。
“滚出去!”
“我们杀不了你,自有天收!”
几欲辩解,几度被谩骂湮没。
所有人都陷在痛失至亲的愤怒与哀伤中,没有人听他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