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1127)
“昆仑结界如此强悍,对于一个内丹损陨的人而言,连山腰都上不了,你告诉我,是谁告诉你进山的法子的?是谁同你说,喝灵兽的血,就能维持一个堕魔之人的修为的?你本是仙灵,这几日就没有感觉到逐渐疲乏,体虚难支吗?”
“这些年我寻遍四海,找了无数方子来治你的病,若此法有用,我怎会不用?”
“你饮血,的确能遮盖蛮蛮一族的气息,但坏的是你自己的修为,脏的是你自己的灵气,这些年吃药闭关,费尽心思才养的好些的根基,都无用了”
他深吸了口气,哑声道:“余鸢,你觉得我在质问你吗?那你未免将自己看得太低,将我看得太无情。她死了,是我这个徒弟做的不够好,什么事都要她扛着。而你堕魔,也是因我而起。你不是地上的泥,我才是。”
“重黎”看着他痛苦至极的神色,余鸢突然感到了一阵害怕。
他合着眼,睫毛微颤着,默然半响,却说:“她不欠你的,欠你的是我,该还债的也是我,所以你别恨她,要恨就恨我吧”
言罢,指尖凝光,毫不犹豫地刺入胸膛。
血光涌出,随之而起的是月华流光般绚丽的颜色,自他肺腑奔涌而出。
他神色淡漠,唯有眉头微微蹙起,忍受这莫大的痛楚。
余鸢看着他缓缓从自己体内剖出了一枚水光潋滟的圆珠,脸色大变,惊骇得险些跪下去。
“重,重黎你!”
他疯了,疯了!
眼前的人笑着,将圆珠递到了她面前,涟漪粼粼,映着晨曦,甚是纯净。
淳厚的灵气卷涌着,朝她扑来。
她却有如看到了洪水猛兽,惊恐地连连退后。
“不要我不要!!”
她想过今日他同她摊开了谈一场,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对她。
也想过他会为了已经魂飞魄散的陵光上神向她讨回公道,甚至想过他既然知道了所有,会不会让她拿命来偿可他都没有。
他做出的事,比她所想的最坏的结果还要残忍。
重黎并不在意她的推拒,缓缓地逼了过去。
手中的圆珠也离她越来越近。
他的脸色是苍白的,甚至有些发青,却仍在笑,与她最初见他时一样。
纯澈爽朗,无所畏惧。
“你为我损殒了内丹,我本就打算若世上真没有法子治好你,我便将自己的剖给你,还了你的恩。”
他按住了她的肩,不容她反抗,反手将内丹打进了她体内。
刹那间,浑厚的灵气席卷了她的全身,那些乏力,疲倦,钝痛都一扫而空。
余鸢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双眼却是赤红的,死死地盯着他。
重黎笑了笑,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放开了她。
“这样好”
这样,他就不欠她了。
如今这世上,他只欠一人了。
“你放心,以我的修为,即便失去了内丹,一时半会儿也能撑的住,这是你应得的,若好生向善,也有再次位列仙班的可能。”
他不疾不徐的说着,苍白的面庞上,露出了欣慰的笑。
这笑容在余鸢看来刺眼极了,龙族的内丹灵力充沛,她很快便会痊愈。
可之后呢?
没了这颗缺损的内丹,他不再对她抱有歉疚,她该用什么等到他回头?
就在她惶惶不安之际,他忽然召来英招,用自己的灵气强行驱策,对着她腕上的细链斩下。
火花四溅,细链不为所动。
他便耐心地,一下一下地砍。
他刚挖了内丹,气力不足,足足砍了十来下,才将链子斩断。
灵泽一挥而散,手中的剑也踉跄落地,他靠在门边,抬起眼看着她,像是做完了最后一件事般微微一笑。
“你走吧。”
他平静得像是刚刚决定了今晚要去哪儿散散步。
“昆仑山就不必再回来了。”
余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在赶我走?”
四下默然已久,僵持着,如永夜的寒冰。
直到他站起来,与她错身而过,叹了句:“你留在这,最好的结果,便是被监禁一生。我没什么好的,你犯不上如此作践自己,趁你还有点尊严和骄傲,离开这,天大地大,总有更好的去处。”
“更好的去处”余鸢想笑,眼泪却滚滚而落。
一片模糊的眼前,那道玄色的身影越走越远,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她往后要去哪,也没有余力去在意了。
西斜的月光与东出的晨曦,将他踽踽独行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的一人,步伐略踉跄。
他固执地往前走,却好像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
而她,真的被他留在了身后。
无论她声嘶力竭地喊他多少声,他都没有再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