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番外(234)
他不够聪敏,但他待人以真,总是一次一次的被欺骗,也依然不会变。
或许这就是林修齐心甘情愿将女儿托付给孙正德缘由,或许这也是林家众人喜欢孙正德缘由。
……
八月十五那日天晴,前几日刚下过一场暴雨,今日的天空碧蓝一片无比澄净,天地如同被清洗过一般,不染半点浮尘。
翠绿的枝头金桂如星罗缀满枝丫,满城都飘着桂花香味。
萧毅瑾与陆成泽在凤泽宫的庭院之中相对而坐黑白对弈,桌旁一角放着两个酒杯和孙正德之前特意带入宫中给萧毅瑾的那壶酒。
日头当空渐渐偏西,竹林里不断传来知了“滋滋滋滋”好似永远不会停息的叫声,伴着清风肆意吹散。
萧毅瑾“啪”的一声将拈在指尖良久的黑色棋子落在了棋盘的木框外,轻叹了一声道:“是朕输了。”
“是陛下心不静。”陆成泽将棋子一枚一枚捡起,按黑白二色分好。
萧毅瑾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地上影子,忽然感叹了一句:“吉时快到了吧。”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陆成泽却知道萧毅瑾在说什么。他点了点头回答道:“接亲的队伍应当已经从林家回孙府了。”
萧毅瑾抬手将酒壶拿起,不算大的瓷瓶只手可握,看着上面俗气又喜庆的红双喜,萧毅瑾不由得失笑,真是难为孙正德能找出这样的瓶子来……
酒壶上的木塞拔开之后,立即散发出浓烈的酒香,清冽的酒水从壶口中流出,如同银线一般流入酒杯之中,两个杯子里被斟满了酒,杯中倒映着蓝天翠竹以及萧毅瑾与陆成泽。
萧毅瑾率先端起一只酒杯,轻笑着说道:“正德一心想要朕尝一尝他的喜酒,朕怎能辜负他的心意。”
“听闻民间有个习俗,父亲会在儿女落地当日酿一瓮好酒,深深地埋在地里,若是女孩,便会在出嫁之日拿出来待客,称之为女儿红,若是男孩,便会在金榜题名或是成婚的大喜之日拿出来,称之为状元红。”陆成泽将另外一只酒杯端起,轻轻阖上眼嗅了嗅杯中的酒味,继续说道:“这想必便是正德的状元红吧。”
浓厚的酒香一闻气味便知是陈年窖藏的好酒,萧毅瑾头一次听到这样的风俗,更没有自己的‘状元红’,只能略带羡慕的笑了一声,道:“孙尚书真乃慈父。”
萧毅瑾把玩着酒杯,看着杯中的酒水沿着杯口晃晃荡荡却又舍不得将它溢出来一滴,片刻后,好似想通了一般,伸长手臂,将酒杯举到陆成泽面前,扬起嘴角,道:“朕虽没有状元红,但朕也喝到了状元红,便够了!”
陆成泽将手中酒杯与萧毅瑾的碰了碰,“当”的一声,杯口相撞时倾斜,两人杯中的酒水迸溅到了对方的酒杯中,融入了对方的酒水里。
萧毅瑾却在陆成泽举杯欲一饮而尽之时,握住酒杯的手穿过陆成泽臂弯交叉而过,快速站了起来,俯身将唇凑近酒杯,在陆成泽仰头喝完杯中酒水的同时,也将酒水尽数倒入口中。
“陛下!”陆成泽手臂快速缩回,握住酒杯的手指收紧,脸上带着震惊的神色,难以置信的看向萧毅瑾。
萧毅瑾直起腰仰头大笑了两声,道:“哈哈,这样,朕与亚父也算喝过合卺酒了吧。”
合卺酒乃是大婚当日,夫妻二人交杯共饮,意为已结同好,同甘共苦,同喜同悲,两相合一,永不分离。
萧毅瑾看着陆成泽,泛红的眼角,眼神中有喜却又带着悲凉,他上前一步俯身将陆成泽搂在怀中抱得很紧很紧。
他凑近陆成泽耳边轻声道:“亚父于朕,亦妻亦夫,这个世上朕想与之喝合卺酒的人,也唯有亚父……”
萧毅瑾的声音清浅却异常坚定,便是连陆成泽此刻生不出半分疑虑。
陆成泽握住酒杯的手微微颤抖着,慢慢松开,但却在酒杯差点掉落的刹那再次握紧,他闭上眼睛,努力放缓了呼吸,任由萧毅瑾抱着,无言的闭上了眼睛。
和风拂过,吹的竹林‘哗哗’作响,但他们两个人好似被时光冻结,听不进外界的半点动静,天地之间只余他们二人,互相感知对方。
……
良久,陆成泽伸手拍了拍萧毅瑾的背脊,低声问道:“陛下,您抱着臣不热吗?”
热啊!怎么不热呢!但再热萧毅瑾也想要将陆成泽抱在怀里,永远的不开分才好。
可,虽然萧毅瑾不想放手,但八月的天虽已入秋,但秋老虎的余威仍不容小觑,萧毅瑾可不想他与陆成泽因为抱得太久双双中了暑气延请太医。
所以纵使心中不愿,最终萧毅瑾还是慢慢放开了手,两人紧紧贴合在一起的颈部被不知是谁的汗水沾湿,好似黏在了一起,分开时,顿起一阵恍若撕裂般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