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必须死(74)
她如何能将当初那个刺伤自己的人,与贴心又温柔的阿泽联想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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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妙心被绑在雷柱上行刑。
妙心的姑姑,雨神玄霖突然出现在行刑之地。
她默默站在雷柱下方,端的是冷峻严肃的监视之态,直将行刑的刑官盯得后背冷汗阵阵。她眼中满是警告和暗示,他岂会看不明,雷罚的等级是一降再降。
直到面色苍白的妙心被押回天牢,她才转身离开。
玄霖径直去了百花园,在种有山茶花的丛中,找到了正低头赏花的男子。
一身藤色素裳衬得身形颀长挺拔,青丝垂落腰下,两侧鬓发绾在脑后,别着一枚通透莹润的紫玉环。
玄霖停步在他身后,戏谑道:“仙尊还有心思赏花,想来并不担忧,何必特意叫我去监视行刑。”
仙尊指尖拂去花瓣上一滴露珠,转身面向她,映着满园花景的清眸淡无涟漪。
“她还好?”就连声音也辨不出情绪。
玄霖故意说得不清不楚:“不知道好不好,尚且活着。”
一抹暗色在他眼中瞬息掠过,他抬步往前,眨眼消失。
玄霖视线落在雪白的山茶花上,她抬手拨了拨花瓣,轻笑着:“你到底是一直将她当作孩子般呵护,还是对她有了不一般的情愫?”
第三十一章 她蜷缩般依偎在他怀里。
天庭, 天牢。
虽说刑官降低了雷刑的等级,但这刑罚毕竟会损神耗气,尤其伤及心脉。妙心被送回天牢后就失力地躺在地上, 不一会儿便沉沉昏睡。
不知许久,她似睡似醒, 恍惚在大风中的海上,随着风浪沉浮不定。
她意识清醒几分, 却始终没法逃离梦境。挣扎良久, 依然在不见天光的地方颠簸。
妙心心中隐隐躁动不安, 似乎有什么正拼命从心口挣脱出来。噗通噗通的,连带着心跳也逐渐加重, 每跳跃一次,便激荡出一阵铃声。
铃声越响, 她越焦躁。可浑身犹如被绳索牢牢禁锢, 无法挣动。
妙心心中默念醒神咒, 想将自己从这不明不清的状况中扯出来。
咒语完毕,情况丝毫没改变。这才想起自己身处牢中,牢房内的咒文可遏制被关押者的仙力。
妙心虚弱地喘了口气, 放弃地任由身子飘飘荡荡, 没多久又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清醒, 缓缓睁开眼,四周依然昏暗, 却比先前好了些。
她抬头望去,天上的明月被乌云遮掩,泄出的微光与云雾纠缠出昏昧阴森的气氛。
妙心环看四周,似乎身处山林之中。
不是在天牢吗?莫非还在做梦?
她正疑惑,前方猝然传来一道尖叫的女声, 声音稚嫩,像是幼童。
妙心朝前走去,剥开枝叶,前方的场景赫然在目——
只见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正执剑朝跌倒在地上的女童走去,女童惊恐万分地想往后退,脚腕却被设下禁制,动弹不了。
男子很轻地说了句话,随即举剑,猛然刺入她心口,不带半分犹豫。那女童噗地吐出一口血,倒在了地上。
这场景对妙心来说再熟悉不过,是她曾一度想拼命逃避,却无法挥去的噩梦。
这是师父因鬼蛊失控那晚所发生的事,倒在血泊中的女童便是八百年前尚且年幼的她。
那晚的记忆其实断断续续,一些清晰,一些模糊,甚至有空白的部分。姑姑说她是惊吓过度导致心智受创,所以潜意识抹去了部分记忆。
举剑刺她的男子身形面容在她印象中十分模糊,但那晚鹿山只有师父和仙尊,师父断不会伤她,而她清楚记得仙尊那双令她心惊胆颤的眼,便认为举剑刺她的人是仙尊。
前方的场景在女童倒下之后突然静止不动。
妙心缓步走过去,站在男子面前。他隐没在黑夜中的面容就像罩着一层不透光的灰纱,任凭她左右端量,也看不清,与她记忆中一模一样。
恰时,吹来一阵风,拂去蔽月的乌云。清明的月光倾泻而下,霎时将这山谷照亮。
男子的眉目在她眼前渐渐清晰:狭长的丹凤眼,娟秀的长眉,直到整个五官完全展露。
师父?!
妙心吓得往后踉跄了两步。
不该是折丹仙尊吗?怎么可能是一向护她疼她的师父。
妙心瞠惑地瞪大眼。即便她不记得折丹仙尊的容貌,也万不该在梦里将刺她之人想象成师父的样子。
那晚仙尊挖去师父心脏时,投向她的目光杀意凛凛,他定然想着以绝后患。
可她此时竟没那么笃定了……
因为眼前的场景真实得仿佛切身经历过。她的记忆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才会出现这般混乱的梦境。
望着面前的师父,妙心心口的剑伤似乎又裂开来,痛得她弯腰捂住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