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必须死(24)
话刚出口,阿泽惊觉声音嘶哑得几乎辨不出话来,喉咙更似刀割针扎般痛,他不由抽了口气。
妙心将他摁回床上:“为师都是些小伤。你伤了脖子,不可随便扭动,喉管有损,也尽量别出声,乖乖躺下。”
阿泽依言躺下来。
妙心去外头端来温水,帮他擦脸洗手。阿泽哪敢劳烦师父,正想起身,又被妙心摁了回去,喝止他不许乱动。
他只好哑声道了句:“辛苦师父。”
妙心正细致地擦拭他的手,随口道:“你小时候,为师不也是这么照料。不过是长大了许多,多费些力气。”
阿泽目光落在她沾水的手上。相较于他的手掌,师父的手显得格外小巧,一只手大概只能握满他三四根手指。
但师父的手指十分柔软,似她的心一般软,即便轻轻将他握住,足以令他安心。
细细端详时,阿泽不经意看见她眼眶泛青,尽显疲态。俨然是为了照料他,一宿没睡,却还在强撑。
着实令他心疼。
等妙心出去倒水的工夫,阿泽往床内挪了挪,直到半个身子贴在墙上,空出了不少空间。
妙心回屋后,说道:“店里有些白粥,我去给你盛一碗。”
“我不饿。”他拍了拍身侧:“师父别再忙了,上来躺会儿先。”
妙心连着熬了两夜,且浑身有伤,那晚又耗费不少体力,的确是疲惫不堪。
此时被他一劝,妙心瞌睡瞬间袭来。她迈着虚软的身子走到床边,将鞋一蹬,合衣躺下来。
“哎哟……”妙心忘记身上伤口未愈,这一压,委实疼。
“怎么了?”阿泽半撑起身,担忧地看着她呲牙皱眉的样子。
“救你的时候屁股被水鬼给抓了,疼得厉害,你要看?”妙心小心翼翼转过身,面朝他,严厉吩咐:“躺下!”
伤在屁股,的确不能看……
阿泽复又躺下来。
没多会儿,绵柔的呼吸声响在耳侧。阿泽偏头看去,师父早已熟睡,看来真是乏了。
渐渐,阿泽大胆了些,从一开始扭着头斜着眼,直到整个身子侧转过来。即便压到脖子的伤口,他咬咬牙忍过去。毕竟如此近距离端量师父的睡颜,实属难得。
片刻后,阿泽浑身僵硬没敢乱动,就连呼吸声也尽量放缓,生怕惊醒了正往他身前贴过来的师父。
睡着的妙心着然不太老实,钻在他怀里没多久,便手脚并用地将他抱住。
她身上多处被水鬼刺伤,失血不少,原本偏寒的身体更凉,才会下意识趋近热源。她恨不能每一片肌肤都贴上去,越缠越紧,最后直接趴在了阿泽身上。
阿泽知她累极,遂尽量不动,让她睡个安稳的好觉。
可她偏不安分地趴着......
热度吸干了,她便下意识挪动身子,换个位置继续贴。如此反复地挪动后,阿泽的心脏如脱缰的马驹,越跳越乱。拼命压住的呼吸在胸腔蓄积不少,再不喘一些出来,似乎就要爆开了。
就在他别过头喘出两口热气时,恰听一声轻微的嘤咛,他紧张地回头——
妙心不舒服地扭了扭,迷糊地嘟囔:“什么东西,真硌人。”
阿泽憋着气,脸颊涨得通红。
第十一章 平日里温和的小徒弟陡然变成……
回到莫来山,在妙心的照料下,阿泽脖子的伤口渐渐愈合。她调配的药膏着实有奇效,不出一个月,只隐约可见几处淡肉色的圆形痕迹。
但药膏内具有生肌除疤功效的积雪草并不多见,她将许大夫药铺的积雪草全部买断,也只做出了两罐,基本都拿去治疗阿泽的伤口。
妙心自己用的则是普通的生肌膏,也有效果,不大显著。
*
这夜,妙心正在房中抹药。
由于背上伤口太深,加之不顺手,一直抹不上药,所以伤口迟迟没法愈合。手臂的动作幅度稍微大些,还会扯着疼。
她背对着铜镜涂抹药膏,还没抹几下,伤口又裂开,细细地泱出血来。
她正要拿纱布止血,听见脚步声临近,忙披上里裳,却没注意袖口沾到了背上的血。
阿泽提着热水走进屋,一眼就瞧见了她袖口的血迹,他匆匆放下水桶,上前问她哪里蹭到的血。
她一句:“女子每月都有红事。”便想搪塞过去。
裳服有些薄,她刚一侧身,背上渗透的大片血迹即刻映入他眼中。
阿泽大惊,又不经意看见她手中沾染鲜血的纱布,他上前一把夺过来,情急之下语气十分冷硬:“师父分明有伤,为何隐瞒!”
眼看再瞒不住,妙心便道出那夜在江中被水鬼伤了背。阿泽半信半疑地追问,最后才知她身上大大小小共有十几处伤口,还不包括她看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