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这话……”
“所以偶尔从各处拢些我宫里的消息献给皇后,也是迫不得已,对吧?”
顺喜背后的冷汗登时窜了出来。他连忙跪下,道:“二殿下您这话便不知从何说起了,奴才不过是伺候皇后娘娘起居,哪里去寻来您的消息?”
“无妨,我都知道。”景牧笑道。“不过,你应当还不知道,菡萏被父皇赏给了我罢?——也对,这事儿,皇后怎么会让你知道呢?”
跪在地上的顺喜登时抬起头来。
他不知道景牧是从哪里知道他与菡萏姑娘的事儿的。宫里寂寞,宫女太监们结个对食,是常有的事。他心悦菡萏姑娘良久,但菡萏姑娘为人羞涩内敛,故而鲜少回应他。
但他知道,菡萏姑娘没像拒绝别人一样拒绝他,那便就是早晚的事儿了。
景牧看他这反应,笑了起来:“菡萏在我宫里,我怎么会不知道?不过你也应当知道,杀了她抑或收了她,如今都是我一句话的事了。”
“求二殿下手下留情!”顺喜噗通跪在地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我手下留情了,谁对我手下留情?皇后可不打算让我好过。”景牧笑着,慢慢蹲下身去,道。“一侧是全家上下,一侧又是心上人,挺为难的,是吧?”
景牧看到,顺喜的头抵在青砖上,地上啪嗒落了两滴晶莹的水。
景牧在心中笑叹。这皇后着实不会用人——手下最为信任的心腹,这般年轻不经事,还有诸多挂念在身,那不是将把柄往人家的手里送?
“我不是恶人,也不愿为难你。”景牧笑道。“相反,我今日还是来给你递好事儿来的。你带着我今日给你的消息回去,必得重赏。”
顺喜抬头,通红的一对眼睛下是两双泪痕。
“回去告诉皇后,我今日在此堵住你,强迫你将衣服和腰牌交于我手,要今夜溜出宫,去见叶尚书。”他说道。“今日最好的计策,便是在我回宫时,和陛下一起将我拿获。若是运气好,便可顺水推舟,让陛下将我随便封个亲王,赶出宫建府去。这些话,记住了吗?”
“这……您……?!”顺喜面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如今宫中几位皇子,按年龄说,应当出宫建府的是大皇子,可几位皇子都盯着那太子之位不撒眼,若是被封了王,那立太子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
若是大皇子都未建府,二皇子就出了宫……那二皇子这行为无异于自断后路。
景牧懒得跟他解释,道:“你不必知道缘由,只需告诉我记住没记住。你若是这事儿办妥了,我便做主将菡萏许配给你做妻子。若是没有办妥……怎么处置她,便是看我的心情了。”
顺喜仍旧一脸怔忡,紧紧盯着他。
“记住了吗。”景牧皱眉,重复道。
“记……记住了。”顺喜磕磕巴巴道。
景牧闻言点了点头,从他腰上轻飘飘地将腰牌扯下来,在手机掂了掂,道:“脱吧,外袍外裤和靴子留下,就可以滚了。”
于是,这一日天色渐晚的时候,将军府迎来了一位客人。
“门口那位公子说,在家中行二,是三公子的弟子,今日前来探病的。”门房的小厮去李氏那里汇报说。
疏长岚和顾兰容此时正在李氏处喝茶,疏长岚闻言,奇道:“敬臣什么时候带学生了?自己就是个半大少年,如今还当夫子了呢?”
却见李氏大惊失色,从位置上站起身来:“家中行二,又是敬臣的弟子,那不就是……宫里那位二殿下吗!”说着,连忙吩咐小厮:“还不快请进来!”便急急地往外迎。
疏长岚和顾兰容二人闻言,皆是神色一变,跟着朝外去。
顾兰容皱眉急道:“这位殿下怎么跑来了这里?宫中门禁最是森严,哪有皇子随便出入的道理?”
李氏也无甚主意,只急匆匆地跟在门房身后去了门口。远远地,便见门口有个身长玉立的少年,穿了身短手短脚的太监服饰,站在门口静候。
见到他们几人出来,那少年冲着他们微微一笑,便抬步走了进来。
“这二殿下生得真英俊!”疏长岚一见他,便叹道,被顾兰容一扯袖子,才讪讪闭了嘴。
方走到李氏面前,他便躬身要行礼,被李氏一把扶住:“殿下折煞老身了!”说完话,她便示意门房快将大门关上,莫太过引人注目。
“先向疏夫人道个歉,”景牧抿嘴笑了笑,神情腼腆,看起来颇为乖巧。“我在宫中听闻少傅染了风寒,心中担忧,便偷溜出来看看。不请自来,还望疏夫人不要怪罪。”
“说什么怪罪!”李氏看着这孩子,只觉得他颇讨人喜欢,但心中仍是担忧。她看着景牧身上的衣服,道。“殿下此番出来,可是背着皇上的?若是让皇上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