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乾宁帝还有些许时日才下葬,疏老将军见着景牧这番打扮,心中也颇为欣慰。
这新帝看起来谦逊又孝顺, 想必先帝立他为新帝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新帝”景牧见着疏老将军,态度颇为热情。疏老将军礼还没行下去,景牧便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请他在一边坐下。待亲切交谈了片刻后, 景牧还留了他在宫中用膳。
疏老将军看着这个少年俊杰的新帝, 越看越满意, 心道大启此后几十年,定能有个太平盛世。
却不料,酒酣之后, 新帝却说起了胡话。
“疏将军。”景牧笑眯眯地问道。“你说我这五皇弟景淙如何?他虽则年幼,但聪明机灵,也不受什么条框束缚,我觉得由他来继承大统,是再好不过的了。”
疏老将军听到他这话,吓得手一抖,半杯酒都洒在了衣袍上。
“陛下这……说的是什么话?”疏老将军问道。“先帝早已拟下圣旨,且待先帝下葬,陛下您便要登基了。五殿下就算再优秀,也不可乱了长幼尊卑啊!”
景牧笑着摇摇头:“我志不在此。”
“那陛下志在何方?”
景牧笑着摇了摇头。
疏老将军这才隐约想起来,自己家的三儿子还给景牧做了一年多的少傅。此番湖州告急,还是景牧亲自去救下的自家儿子。
疏老将军问道:“这……陛下,莫不是犬子思维过于跳脱,引得陛下误入歧途了?”
景牧闻言,笑着摇头道:“少傅很好。”
接着,他举杯道:“无论疏将军您同意与否,我都已经下定了决心。日后景淙登上皇位,还请老将军不吝襄助,我便感激不尽了。”
说完,他一仰头,将杯中的酒喝尽了。
疏老将军待吃饱喝足摇摇晃晃回家的时候,都觉得此情此景太不真实了。
这……哪里有人将到手的皇位拱手让人呢?当初乾宁帝夺嫡那会儿,他还年轻,可是在京中见证了那般血雨腥风的。结果到了景牧这里,一路领兵杀回京城之后,居然学起孔融让梨那一套了?
疏老将军实在是想不通。
疏老将军就这么揣着满肚子疑问回了家。
将军府里上下众人都等着老将军回来。将军戍守边关,时间久的时候可是三年五载都不回家的。待他进了府,府中早已备下宴席。老将军虽然在宫里已经吃了一遭,但是还是要让家人迎接一番,喝口茶的。
疏老将军回来,便坐在主位上,陪着夫人和儿子、长媳又吃了几口。
“这陛下实在奇怪。”疏老将军坐在席间,皱着眉头说道。“明明先帝圣旨都下了,他今天却同我说,要让景淙做这个皇帝。”
疏长喻坐在席间,看着自己的亲爹,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
接着,他便发现自己的母亲听了这句话,眼中满是意味深长,侧过目来看了自己一眼。
“孩子大了,自然是管不了了。”李氏慢慢道。
顾兰容和疏老将军皆是面带疑惑地看着她。
李氏看了疏长喻一眼,接着看向疏老将军,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二殿下不做皇帝,是为了给咱们疏家做儿媳妇呢。”
疏老将军:“……???”
他面带惊疑环顾了一圈席上的几人,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作为一个比自己手中的长/枪还要笔直的男人,疏老将军一时之间没听懂李氏的意思。
片刻后,他愣愣地道:“……陛下……看上咱们家兰容了?”
原本也是一脸懵逼的顾兰容闻言,吓得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公公明鉴,妾身从没跟二殿下有什么苟且,妾身心里眼里都只有长恪啊!”
疏老将军愣了愣,看向疏长喻。
“那咱们家里的孩子,不就只剩下敬臣了吗?”
李氏垂着眼没出声,疏长喻看着疏老将军,也没有出声。
登时,疏老将军的神情精彩万分。
从疑惑。到不可置信,再到暴跳如雷。
他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手指颤抖着指着疏长喻。“他是……他是个男子啊!”
疏长喻垂眼:“还请父亲恕罪。”
“他是储君呐!!”疏老将军怒吼道。
疏长喻垂眼嗯了一声:“是我高攀了。”
这下,疏老将军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指着疏长喻,张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只瞪圆了眼睛,一只手抖抖索索的。
“来人!我的枪呢,取我枪来!”片刻之后,老将军才找的回自己的声音。他怒道。“我今天,定要要了这孽子的命!”
疏长喻没有言语。
就在这时,李氏轻飘飘地开口:“刚回家就喊打喊杀的?你若是杀人没有杀够,便回雁门关去,拿你武功都不会的孩子开什么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