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嗑错了我的CP+番外(287)
“我求你一事,只此一事……”
任砚生一口血吐了出来,他不管不顾地死死抓住裴昭的衣袖:“我的儿子……他才一岁,稚子无辜,你把他带走,随便放到哪个寺庙里都好,不要让他死在这里……”
裴昭张开嘴刚要说些什么,却见任砚生的手渐渐失去力气,他嘴里不停地涌出血来,流了满嘴满脸,最后只留下带着气音的三个字:“小心……竹……”
攥着裴昭袖口的那只手从空中跌落,像大雁被人从空中射中,直直地掉落。
任砚生的眼睛都还没有闭上。
临死前他想了很多,想到了年少的岁月,想到了隔壁的李婶,想到了那年经寒山那个少年娃像一匹鹿一样湿润,却隐隐有火光的眼睛;
他想到了当年成立血月窟的意气风发,还想到了那场烧了半边天的大火,想到了被突如其来冠上的魔教魔头名讳,他难产而死命薄的妻子,一岁生辰还没过的儿子。
还有血月窟浴血奋战三千弟子的命,碧砚山山脚下被尸僵转化的三个城镇的百姓,他洗不脱的罪名和逃不开的宿命。
……
在还没有入阵之前,金子晚就有了猜想,他认为八十年来被唾骂的任砚生和血月窟,他不相信是真的罪魁祸首,很多地方都解释不通。
别的暂且不论,就说一事,任砚生若真是当年那个万恶的魔头,何必设下一个如此无害的血月阵?目的何在?
但他若真的不是,那一切都说通了。
无害的血月阵和传送到另一个阵里的连襟阵,都是为了后世人能走过一遍他的记忆,有至少这么一个有缘的破阵人能知道他是清白的。
如今看来,金子晚原本那个可以说是惊世骇俗的猜想竟然真的是正确的。
可如此的话……
金子晚沉吟,看裴昭之前在他们面前展露出来的对竹家人的态度,和对这个阵法的态度,裴昭必定是知道这个真相的,可他为什么没有站出来替任砚生澄清?这其中究竟还有什么隐情?
裴昭垂首看着已经气绝的任砚生,他素白纤细的脖颈像是一折就断的花茎,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出乎金子晚的意料,裴昭伸手掀开了任砚生的面具,任砚生那张被毁了的脸就这样毫无遮掩地出现在了裴昭面前。裴昭没有露出嫌恶的表情,甚至连一丝惊讶也无,他就那么看一会儿,伸手缓缓地把任砚生未曾瞑目的眼睛合上了。
如今各执一词,真相究竟为何,他裴昭要自己去探。
裴昭站起来,敏锐地发现阵法内的布局有所变动,他沉下心观察了周遭,发现在他设的心阵里,又有人设下了一个阵法。
这个人是谁,很明显了。
他微微一犹豫,还是没有摧毁掉这个阵中阵。
而当下……
裴昭转身走出了心阵,他出阵的时候只有华羽然看见了,后者刚要出声问他,他便竖起了食指立于唇前,对华羽然摇了摇头。
华羽然一怔,他认识裴昭有几年,也算得上了解他,虽然裴昭现在看起来依然是面无表情,但他能看出来他心情极差,神色虽然和往日一般无二,但却蕴着股彻骨冷意。
裴昭提气,用轻功奔向了另一个方向,华羽然眯起了眼睛,那个方向是……血月窟?
……
如今所有人都在山脚下和半山腰大战,山顶上血月窟的巢穴里却没什么人。
任砚生确实能被称之为年少有为,二十多岁便创立了血月窟,在出事前血月窟已经有了三千弟子的规模,而出事后,这三千弟子无一人弃他而去,不是为他死,便是为血月窟死。
可这曾经伫立在壮观巍峨的碧砚山山顶的血月窟,如今也变得破壁残瓦,杂草丛生了。
裴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了任砚生的住处,推开了他的房门。
里面有一个婆子,看到他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伸手亮出一把剪子,颤颤巍巍道:“你你你……你是谁!你不是血月窟的人,滚!否则别管我不客气!”
裴昭歪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旁边床上正在左看右看白白净净的小孩,问:“他是任砚生的儿子?”
那婆子立马警觉地抱紧了孩子,明明害怕得不行还是不知死活地恫吓裴昭:“关你何事?快、快滚!”
裴昭向他们走了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试图理解竹河
因为他不正常
当一个人被狠狠伤害了之后,无外乎有两种结果。一是自己变得坚韧,不愿意去伤害别人;二是被这些伤害毁掉,既要自己强大,又看不得别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