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嗑错了我的CP+番外(106)
他伸手爱怜地拂过金子晚的脸颊,看他下意识地像小猫一样随着他手掌心的方向蹭过去:“无论是如何天大的恩情,你将他拱上皇位,又为他将自己磋磨至此,都足够偿还了。”
金子晚的脸颊边有他温热的掌心,呼吸间是他唇齿的熟悉的气息,入耳的又是他过去二十二年从未听过的话,只觉得眼眶一热,慌忙低下脸,几点水珠滴在桌子上的明黄绢纸上。
他自八岁开始便每日在母亲的严厉教导下习武习文,十岁入宫做了盛溪云的一道影子,常人的父慈母爱他从未尝过,友人的真挚情谊他也未曾有过,自明事以来,他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为了报恩,一条狗不需要有自己的喜恶,至死方休。
从来没人和他说过,你可以自私自利,若不想做就不做,你也可以抽身而出,因为你已经足够偿还了。
盛溪云薄情寡义,把他当作一把刀去夺嫡;他亲娘解玉珑,不知是对他人的一生恩情还是对他的一腔恨意,把他当成一个最好的工具;陆铎玉对他虽有几分真心,但身处朝堂,谁不是臣子,终究是一双身不由己的眼睛。而只有顾照鸿一人,是深情切意,他对顾照鸿而言除了心爱之人,再无其他含义。
顾照鸿抬起他的下颔,看那双世间无双的眼睛里如今含了水雾,一滴一滴流出去,像一场不合时宜的雾间雨,这雨一下,什么都能给融化了。
他将心上人揽入怀中,一滴一滴地用唇吻去他脸上的泪。
金子晚落了几滴泪,眼眶微红,他呢喃:“你问我,愿不愿意抽身走。”
顾照鸿一怔:“……什么?”
金子晚固执:“你问我。”
顾照鸿心头一动,捧住他的脸,眼睛眨也不眨:“你抽身陪我走,好不好?”
金子晚一笑,泪犹在眼中,笑却是人间惊鸿:“好。”
这件事结束,我便同你走,前世恩今生怨,都不管了。
都不管了。
……
待两人都平静下来,金督主便有些赧然,十岁后他从未哭过,就连解玉珑死了,他也只是如释重负,全无一滴眼泪。
他有些不敢看顾照鸿,便低头掩饰性地又低头去看那圣旨,这一看却皱了眉。
不像他,顾照鸿可是眼珠子都不错一下地看着他,他这一皱眉,顾照鸿自然发现了,出声问:“怎么了?”
金子晚拿了烛灯凑近圣旨,有一小块被他方才的眼泪打湿,氤氲了几个字。
他看了看,又把圣旨拿起来透着光看,半晌才放下,斩钉截铁:“这绝不是盛溪云出的圣旨!”
顾照鸿挑了挑眉:“为何如此肯定?”
金子晚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给顾照鸿解释:“如今颁布的圣旨,都是由宫中的一位……总管执笔写就,盖好玉玺再送到中书省,”他中间含糊了一下,顾照鸿也没追问,“我知道京墨的笔迹,这看上去虽说和他的笔迹一模一样,但实则是模仿得来的。”
“你怎看出来的?”
金子晚指着被他眼泪晕开的一个京字:“京墨习惯在写京字时不写钩锋,只回旋两点,可你看这个京城的京,钩锋锋利,断不是京墨手笔!”
顾照鸿仔细一看,还果真是。
金子晚把圣旨合上,沉思:“我听海边百姓谈论,此番是宫里来人挑的良家子,若是能一眼被人看出是宫中的人,那必是宦官。“
“的确,若是女官宫女或侍卫,并不会足够具有说服力,但若是宦官,”顾照鸿点头,“宫中人的身份便很容易取信于人。”
“只是京墨得宠在盛溪云御前贴身伺候,不过是这一二年间的事,”金子晚素白的手指将那封所谓的圣旨卷了起来,“能将他的字迹模仿个八九成,必是他身边之人。”
顾照鸿倚在窗边,微风吹进来,将他颊边的散发轻轻吹动,他问:“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金子晚沉吟:“我让人快马加鞭给京中去急信,看是否有人曾听闻过此事的风声。”
“与此同时,明日不若你我去城中问过家中有女儿被送上船的人家,”顾照鸿提议,“看看是否有线索?”
“也是个好法子。”
金子晚赞同,只不过……
他眉目含笑,颇有几分促狭:“朝廷的事,你怎如此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