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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不乖(51)

摸出他们的家都在这里了,宋捡这才放心。不一会儿,他听出旁边有人说话、有马蹄声、有呼啦啦的脚步声,还有幼崽的微弱叫声。

饿了几天,它们的叫声已经很弱了,一匹受伤的母狼根本养不过来这么多。宋捡立刻拍打木板:“张牧,张牧,我要进笼子!我的狼害怕了!”

张牧就在旁边走着,身后,跟着的是整整一个流民营。他实在搞不定宋捡,小小年龄,明明什么都看不清,事儿还挺多。

就是个小疯子。

没办法,他只好打开木头笼子的顶盖,把宋捡抱了进去。里面全是狼。

宋捡进了狼堆才安心,抱着那匹母狼的头,轻轻地说:“咱们不害怕,哥马上就回来了。哥不在,我管你。我也长大了,你别怕。”

正前方,一颗蓝色的闪光信号弹,竖直升空。

探路人找到地下掩体后,必须折返,折返途中一定要记住路线,想尽办法做记号。信号弹的可视距离有限,在光线充足的情况下,能照亮方圆几千米。

在风沙来临时的昏暗环境下,能穿透几公里。

几公里外,一个长头发的男孩在尽全力奔跑,为他引路的,是狼。

狼群分散开,每一匹都接近脱水,短短四天它们的搜索范围超过了体能限度。它们一匹接着一匹为男孩引路,舌头搭在嘴边,尖鼻子干裂。

不仅为了后面那堆人,也为了它们的后代,奇妙的共生关系。为了寻找掩体,狼群暂时放弃了对幼崽的哺育,必须要赶在幼崽全部饿死之前,回来。

荒漠里的残酷永远用生死做筹码,对人对野生动物都是同样。

宋捡感觉到风又大了,吹得他脸疼。

好久都没被风吹疼脸了,像是要裂开。他想好了,要是再扎营,就多攒攒肉干,然后和张牧或者别的人换一瓶脸油。有了脸油就能抹脸,再大的风都不怕。

也给小狼哥抹,两个人都不怕了。

“汪汪,汪汪汪……”宋捡抱着他们的狼,偷偷汪汪两声,干脆闭上眼睛睡了。木板车是什么他根本不懂,因为没见过、没摸过,可是坐在上面晕晕的,难受。

这一路,一走就是二十多个小时,从天黑走到天亮,然后天又黑了。这是最长时间的迁移,狼崽子一直在前面跑,时不时发一颗信号弹,张牧紧紧跟随,带领大部队在后面狂追。有时他也要去队尾看看,免得大家掉队,其间还发生了几次不愉快,有一百多个人干脆脱离了队伍。

他们走了,离开了张牧带领的流民营。因为不相信也不敢相信这么大的队伍前方,只靠一个狼崽子和一群狼来带领。张牧也不敢完全相信,可是到了这一步,不相信也得信了。

对于执意要离开的那些同伴,张牧没有挽留,或许他们能找到合适的地下洞穴,或许他们能找到其他的流民营地。他替他们祈祷,也替自己人祈祷。

天只有黑色,每一步都是深一脚、浅一脚,他数着信号弹的个数,整整四十五枚,全部放光了。

所有的闪光弹都是用枪打上去的,不用学,只要扣动扳机就可以,狼崽子这算第一次碰了人类的武器。

等到第四十五枚熄灭不久,张牧终于看到了狼崽子的影子。他站在风沙里,像一个石头影儿,宋捡帮他扎好的头发完全跑成散开,身后是几十匹累趴下的荒漠狼。

他们的体力到了极限,但大部队终于到了。

“到了没啊?到了没?”宋捡睡睡醒醒,其中还吐了一次,木板车好难受,他想念被小狼哥拉着绳子走路的日子。

没有人回答他,但能察觉木板车的速度加快了,马好像也很兴奋,开始往前跑。木板车更颠腾。

“干嘛啊,干嘛啊?张牧你在不?你……我不闹了。”宋捡害怕就嚷嚷,看不见只能叫人,可没人理他。于是,这几年积攒的对张牧的好感又都没了,他不理自己,可小狼哥总会和自己说话,没有人能比哥还好了。

可再一想,张牧也挺好的。宋捡的小脑袋瓜里没了主意,对所有人的埋怨,其实都是在埋怨自己,恨自己没用。

前面有了狼的叫声。

宋捡还没反应过来,以为听错了,但怀里的母狼有了动作。它暂时不能起来,却伸长了颈部,打缕的皮毛滚满了沙子,用低低的长嗥来回应前方。

“啊?”宋捡以为自己碰着它的伤了。可紧接着,十几只叫声微弱的幼崽也跟着呼应起来,它们还很小,可对空长嗥的动作,已经和成年狼一模一样了。

除了稚嫩的声音,它们就是成年狼的翻版。

于是宋捡瞬间知道了,小狼哥和狼群一定在不远处,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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