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手沾地习惯了,拿起来掌握不好平衡。结果就这样一推,给男孩推倒了。
他身上有狼性,被一个弱于自己的同类推倒,只能理解为挑衅。于是一把将宋捡按住,特别用力地压他,压得宋捡小小的身体喘气都费劲了才放开。
“小狼哥我错了,我听话,你别打我。”宋捡小声地求,“求求你了。”
低位狼对高位狼的挑衅,必须惩罚,要让宋捡知道不能再这样做。等压够了,男孩才起来,给宋捡上药。
上完药也不理他,跟着狼群去找今天的口粮,男孩不担心宋捡的伤,狼的复原能力能快,几天后就会好。
宋捡以为刚才自己要死了呢,小狼哥的嘴离自己喉咙很近,咬一口,估计能疼死。他带着狼群走了,宋捡又恢复成一个人的状态,害怕,但不敢瞎走,怕走没了,小狼哥找不到自己。只好满地摸石头,摸带尖尖的,攥在手里当武器。
摸着摸着,他摸到两根细细湿湿的东西。看不见的人总依赖嗅觉,宋捡拾起它来往鼻子边上放,一闻,就是刚才那个刺刺的气味。
气味是什么,不清楚,但这个小棍棍宋捡认识。他摸过,这是棉签。
是上药用的,小狼哥给自己拿药了。只要上了药,伤口很快会好。宋捡珍惜地捡起来,自己抓着脚踝,用棉签擦自己的脚心。
这里还有伤口呢,涂一涂。
到了下午,狂风暴前的沙尘先来了。流民都在收拾行李,没人顾得上一个小瞎子,宋捡坐在原地,捏着干掉的棉签,等人来理理他。
小狼哥回来的时候,根本没有足音,他故意隐藏了,宋捡没听见。
男孩叼着一大块从狼群里抢回来的带骨生肉,把宋捡顶了一个跟头。他用脑袋撞的,然后把生肉吐给宋捡,等他来吃。
自己已经吃过了,嘴上全是血,可以把剩下的分给宋捡。
宋捡揉着腰,小心翼翼去摸。上过药,下巴和脚心没那么疼了,伤口发干,好像一下子开始结痂。摸到湿乎乎的肉块,他吓一跳,缩着手往后躲。
“我不吃生的。”宋捡怕小狼哥用嘴喂自己。
男孩歪着头看他,叼起来,重新吐给他,直接吐在宋捡的手里。狼都是吃生肉的,幼狼断奶后就开始吃了。
有的幼狼还馋奶,母狼就会一次次把肉块嚼碎吐给它,让它尽快吃肉,长大。
可男孩没见过这么笨的同类,吐给他了,他还不吃。
好像教不会。
他没断奶?
不会就算了,总要学会。男孩不担心,也没有多余的情绪体会,进食是动物的本能,饿了就会吃。这时,沙尘天空中亮起几枚闪光的东西,吓得狼群跑散了再聚起来。
这是人类社会的东西,非常亮,男孩昂着头看,有的是蓝色,有的是红色。红色的多,蓝色的少。
宋捡昂着头听,什么都看不清。但他知道这是信号弹,以前营地里也用。要开始转移了。
信号来了,张牧准备带流民转移。信号弹是前去寻找地下掩体的探路人发来的,红色的方向代表没有,蓝色代表找到了。风沙渐大,他们只有十几个小时用来迁移。
千人的营地浩浩荡荡朝着蓝色方向出发,有的人用马或者骆驼来扛行李,但大多数人是自己背着。
樊宇有一匹沙漠马。能在沙漠里行走的马种比较矮小,但足够壮实,没有修长的腿,马蹄宽且平。他出来找狼崽子,但并不担心狼崽子跟不上。
对于天灾,动物永远有更敏锐的判断力,它们比人类更懂怎么避难。
“喂!”樊宇瞧见了他,“走了!”
男孩正在用头顶宋捡,把宋捡顶得站了起来。
“操。”樊宇骂了一句,“管他干什么?走了!”
宋捡听见樊宇骂人了,声音非常大,像被风吹进耳朵里。可他只能茫然地站在原地,起了风沙,眼睛都快挣不开,更看不清明暗的区别。
大部队开始行动,男孩顶了宋捡几下,就不再管他,跟在流民群的最后面走了。他带着一群狼,融不进人类当中,一头黑发披到肩胛骨下,嘴里叼着刚才那块带骨头的生肉。
宋捡跟不上他们。
要是平时,看见一个人影,或许能勉强跟上。可现在真的看不清方向,只能听清他们逐渐离远。以前每次换地方都是爸妈拉着,他是个残疾,没人拉着就不行了。
男孩走了几十米,回头一瞧,宋捡远远地站着。
怎么没跟上?
于是他又跑回来,用头顶宋捡,把宋捡顶得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宋捡开始走了,他就往前跑,去追大部队和狼群。
宋捡只走几步,停下来,视力不好,生存几率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