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魔尊后我死遁了(95)
“你哭的话, 也会很漂亮的。”她认真地告诉他。
清风拂过, 竹叶瑟瑟。
“猫咪,你哭的话,也会很漂亮的。”昔年的话语仍然在耳边啊。
好真实的一场幻梦。真实得让他的心都缩紧了。
“嗯。”他很迁就她。
他深碧色的眼眸, 像是凝聚了很多年泪意一样,颜色变得越来越沉。
她伸出手掌,他迟疑了片刻,深深凝望她一眼,随后自然而然地垂首,像是引颈就戮而心甘情愿的白鹤。
像是明知道是海市蜃楼也义无反顾陷入流沙的无望旅人。
他的侧脸,在她掌心眷恋地蹭了蹭。
空虚的幸福让他的眼泪干涸,只能露出淡淡的笑意。
“头发,变得更长了。”她手指穿过他身侧的银发。
因为没有再修剪过。他想。
一切有她的痕迹的事物,理应一点不差地封存。
那个午后,木梳一寸寸滑过他的长发,身后是她喃喃自语:“一梳梳到尾......”
“我给你剪头发。”她露出个笑,“好不好?”
虚幻和现实不断切换,让他眼花缭乱,只是乖巧地点头:“嗯。”
她吻了吻他侧脸,眼眸比星星更亮:“真乖。”
折翼的白色小鸟躺在救助者的掌心,一动不动,睁着一双依赖迷蒙的眼睛。
萤火虫自宫墙旁的腐草中升腾而起,围绕着垂在泥土上的银发飞舞旋转。
她和他半跪在草丛中。
面前是湿漉漉的草地,他黑色的衣袍被沾湿,洇上水痕,像是草的泪迹。静谧的夜色下,无人的小亭旁,二人就这样跪坐在草叶之中,一言不发,又无比融洽。
谢今爻将手里的霜寒变成了一把小剪刀。
透明的剪刀,一点点擦过他的发丝,伴随着发丝的摇曳,嚓嚓作响。
长至脊背的银发,如同凋落枯萎的花瓣,落在他身侧。
谢今爻想起某种需要换羽的鸟类,就是这样,蜕下陈旧的,束缚的羽毛,换上崭新的,自由的双翼。
酒意袭来,她捧起手中的银发,任由它自掌心滑落。
她兴致大发,颇有些稚气地道:“飞吧!”
身侧落下雪花般的发丝,像是寂灭炉火的灰烬,沐浴火苗涅槃的凤凰。
苏不遮任由她胡闹。
随后她歪倒在他肩头。
苏不遮这才看清楚她因为醉酒而酡红的面颊。
鼻端是熟悉的无妄花气息。
苏不遮顿了顿。
等等。
酒?
无妄花?
心中漫上的温情,不可思议地如同退潮般散去。
不,不是梦。
他背对着她,她跪在地上,下颌放在他肩头,沉沉的滚烫呼吸在他耳边,呼,吸,呼,吸。
错过心中强烈的震撼,他一动不动如同木石。
半晌后,苏不遮沉静的眼眸一转,随后再是一动,她便落进了他的臂弯。
沉睡的小船,回到了温柔的小溪水流之中。
还是方才那张熟悉的脸,只是少了方才那幻梦般的轮廓。
苏不遮深呼吸一下。
头颅内的眩晕一点点消散,只剩下震撼大树根基时的颤动。
大树的叶片被寸寸剥离,成了飘落的碎金片羽——
“谢,今,爻。”
第45章 (第二更) 为什么不看看我?……
“谢, 今,爻。”
一字一顿,恍然大悟, 咬牙切齿。
谢今爻醒来的时候, 面前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她有些茫然地四望,险些以为自己失明了, 揉了揉因为宿醉而微微发痛的太阳穴,站起身来。
透过窗户外照射进来的弱弱光线, 她看见身侧熟悉又陌生的事物。
谢今爻:“咦?”
手边是熟悉的小木桌子, 脚边是熟悉的织机。窗明几净, 恍若隔世。
仿佛下一瞬, 有人便会推开门,神情温柔地唤她......唤她什么来着?
谢今爻想, 好像忘了。
随后她脚步轻快地走向大门。
先出去。她想。
然而,下一瞬,她的脚步顿了顿。
墙上挂着一幅画。
她难以控制地将目光落在那副画上, 随后,沉默不动。
她抬起了手, 一寸寸拂过画轴的边缘。
黑暗中, 画中的容颜对她持之以恒地微笑着。
非常的, 眼熟。
随后她顺手拿起了旁边的烛台, 点亮。
编着辫子的少女, 脸上带着无忧无虑的融融笑意, 望向画外的人。她乌黑的发丝中, 缠绕着许多小小的细碎雏菊。她身侧簇拥着几朵烂漫的大脸盘子花。
然而少女的笑颜却比那几朵花更绚烂璀璨。
她笑得真诚坦然,极富感染力。
也极其让谢今爻瞳孔地震。
谢今爻的指尖,一点点迷茫地拂过那张熟悉得不可思议的脸。
随后, 是难以遏制的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