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世劫(99)
淸渝看向天帝,语中略带着质问:“这样或不太公平,不应我与灼炀君轮流下冥界?”
灼炀气极反笑:“好歹是淸渝君救人一命,这联络维系冥界和九天的职责交于你,我很放心。”
两人便针锋相对地唇枪舌战起来。
戈戟摇摇头,终于逮住个空隙,看向天帝:“我愿以冥界再不出事为承诺,换淸渝君下冥界。”他看起来很是诚恳,竟然就这么半跪在天帝面前。
争吵着的灼炀和淸渝都停下了,其余上仙们纷纷看向戈戟。
淸渝眉头拧起,似觉得戈戟有些不对劲。
灼炀在旁笑得痛快:“淸渝君便快快答应了他罢!不会连下冥界都不敢吧?”
淸渝没有理会,看向戈戟,戈戟有所觉察,同样看向淸渝,戈戟的眼神太过直白,那目光仿佛一个虔诚的朝圣者,又似执着追光的阴暗之人,淸渝心中叹了无数次气,只能无奈应下。
从最初的一年下去冥界一次,到现在几乎每月都去冥界。
戈戟什么心思,纵横□□的灼炀君能不知道?
沄池小声回道:“别,别这样说——”灼炀君这样说,到底也是对淸渝君无礼。一群龙族小仙们再清楚不过,淸渝君和戈戟向来有礼有距。
灼炀回忆完毕,心中不快,刚还在嘲笑这些龙族小仙竟然庆幸于不用吃莲花羹,这会儿就黑着一张脸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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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
冥界入口处于极东海域的尽头,这里皑如冬雪,因而灼炀一袭红衣加身,在此地显得十分打眼,偶有路过的死魂还没靠近就一溜烟儿地跑远了。
灼炀站在入口处,觉得荒唐极了。
他看着袖中的白莲,冷笑道:“好不容易斩断一个辰溪,倒忘了还有个戈戟。”灼炀想着的是自己务必想方设法令淸渝不好受,令淸渝得不到任何姻缘,不管那来自九天的赐婚还是冥界这主司的小心思。
灼炀要亲手将之统统斩断。淸渝君以姻缘笑话自己,自己就以牙还牙,令他再也笑不出来。
思及此,那股自己贸然跑到冥界处的荒唐感竟然消退不少。
灼炀正要迈步而入,有身影闪现,他下意识躲于一棵几乎凝结成霜的大树后。
一白一黑,两人相携而出。
着白衣的淸渝君拱手相道:“冥界在你的管理下秩序井然,令人敬佩。那么就此别过。”这么一番官方话令戈戟有些不满,他主动伸手拉住了淸渝的衣袖。
冥气顺着淸渝的衣袖摸藤而上,侵袭着淸渝的躯体,按照以往淸渝的性子,当及时清除,并与戈戟拉开距离,这今日的淸渝纵容着冥气,只堪堪用灵力将这些黑色雾气阻挡在衣袖四周,不让其侵袭全身。
“还有事?”淸渝问。
戈戟“嗯”了一声,却又久久说不出话来。
淸渝竟颇有耐心地站在原地等他开口。
“最近还好吗?”
“还好。”
“和灼炀呢?”
淸渝有些不明其意,但仍旧把握着尺度:“龙凤和平,一切安好。”
戈戟望着淸渝,眼神有些悲伤,这眸子似曾相似,淸渝恍然想到他在奄奄一息的刃凌身上也见到过,戈戟道:“如果有什么,来我冥界,就算与天道为敌,我也要救你。”
淸渝有些啼笑皆非,怎么最近人人都担忧他的安危,可对上戈戟认真的眼神,他最终只是点点头。
戈戟一走,淸渝这才清除自己衣袖上的冥气。
灼炀踏步而出的声音在这片广袤雪地中十分突兀,淸渝从他踏出第一步时就听见并转过头来,天地间有缤纷雪花缓缓坠下,小雪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视野,好似也柔和了两人的恩怨。
可灼炀君一开口就将昔日仇怨拉了回来:“淸渝君真是有礼,刚才是怕戈戟以为你嫌弃他的冥气所以才等他离开后清除吧?我还以为只有我才有这般缜密的心思,没想到淸渝君对他人也是如此。”
淸渝君没有反唇讥讽,他从灼炀的话中听到的不似往日对他的嘲弄,更似一种他说不出来的愤懑,这愤懑来的有些奇怪。
“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寻你。”
淸渝闻言面色微动,又很快恢复平静:“有何事?”
“你昨日还未回答我为何只有我记不清幻境中的事。”
淸渝没有像昨夜那般避而不谈:“因为在幻境最后一劫中你救了我,受了伤。”
灼炀挑眉:“这就是你想了一夜想出来的说辞?”
“本就如此,不信可以去问貔貅。”
“貔貅也是你龙族之人。”灼炀言下之意貔貅也不可信。
淸渝见灼炀不信,绕道准备离开,被灼炀一把握住手臂,灼炀力道有些重,抓得淸渝闷哼一声。这一声其实很小,灼炀听在耳中却觉得尤为勾人,淸渝个子比他高,法力同他相当,更是他的宿敌,可这两日的相处竟然让灼炀觉得对方很柔弱。